說到興頭上,季景行大手一揮,吩咐下人上午膳。
菜肴很快端上,明顯是用了心的。
幾樣湘江本地特色菜,搭配了兩道顯然是照顧王明遠口味的偏北方菜式,還有一盆熱氣騰騰的麵條?
“來來來,動筷!知道師弟你是北人,特意讓他做了麵條,也不知合不合口味。”季景行熱情地布菜。
王明遠和狗娃也不再客氣,一頓飯吃得賓主儘歡。
飯桌上,季景行妙語連珠,時而說說湘江官場的趣聞,時而問問書院授課的情況,氣氛融洽無比。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季景行拍著胸脯,語氣真誠而豪邁:“師弟!日後在這湘江府地界,但凡遇到任何難處,無論是學業上的疑難,還是生活上的不便,儘管來找師兄!千萬彆跟師兄客氣!師兄在這地方經營數年,多少還有幾分薄麵,能幫得上忙!咱們師兄弟一體,休戚與共!”
他頓了頓,又帶著幾分促狹的笑意,壓低聲音道:“當然了,日後等師弟你金榜題名,入了朝堂,官做得比師兄大了,師兄若有什麼難處求到你門上,你可也不能把師兄拒之門外啊!哈哈哈!”
這話雖是玩笑,卻透著無比的親近和信任,也表達了對他的期盼。
王明遠心中感動,知道這位師兄是真心接納了自己。
他鄭重舉杯:“師兄厚愛,明遠銘記於心。他日若有所成,定不忘師兄今日之情!”
“好!好師弟!乾!”季景行高興地舉杯一飲而儘。
飯後,撤去殘席,換上清茶。
兩人又聊了許久,季景行雖已為官,但學問底子還在,甚至將自己當年備考的一些心得經驗傾囊相授,毫無保留,聽得王明遠頻頻點頭,獲益匪淺。
不知不覺,日頭西斜,王明遠見時辰不早,起身告辭。
季景行意猶未儘,拉著他的手道:“今日倉促,未能儘興。師弟下月休沐之時,師兄定親自去書院接你,帶你好好逛逛這湘江府,嘗嘗地道的美食!定要讓師兄我好好儘一儘這地主之誼!”
王明遠笑著應下:“一定叨擾師兄。”
季景行親自將王明遠和狗娃送出大門,臨彆時,他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仔細端詳著王明遠的臉,嘿嘿笑了起來,笑得頗有幾分師父崔知府當初的神韻。
王明遠被笑得有些莫名:“師兄因何發笑?”
季景行捋著短須,搖頭晃腦,語氣帶著幾分得意和調侃:“仲默啊,今日一見,為兄便認定你是師父的弟子,絕無差錯。你可知為何?”
王明遠疑惑搖頭:“還請師兄明示。”
季景行哈哈大笑,聲音洪亮:“明遠啊,你如今這清俊模樣,這通身的氣度風華,簡直和師兄我當年初入仕途時,一般無二的俊朗非凡啊!咱們師父收徒的眼光,向來如此!一看便知是自己人!”
他越說越得意,仿佛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胖乎乎的臉上滿是自豪:“依我看呐,咱們師徒三人,日後若同朝為官,並肩而立,定是朝堂之上一道亮麗的風景!哈哈哈!”
王明遠:“……”
他看著師兄那圓潤富態、和師父宛如複製粘貼般的臉龐,再想想師父提及自己年輕時也曾“俊朗不凡”的話語,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強行忍住扶額的衝動,努力維持著表情,含糊地應了一聲:“師兄……您當年定是比師弟我還要……嗯,更俊朗幾分的。”
季景行聞言,更是得意地放聲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明遠告彆了熱情洋溢的大師兄,踏上返回書院的路。
騾車搖晃,師兄季景行的身影早已不見,但那爽朗的笑聲和那句關於“師徒三人風采”的戲言,卻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王明遠下意識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聲嘀咕了一句:“……應該……不會吧?”
走在一旁的狗娃疑惑地抬頭:“三叔,你說啥不會?”
王明遠回過神來,失笑地搖搖頭:“沒什麼。走吧,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