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覬覦中原寶地之心,自古有之,何曾真正守信過?!
開放貿易?怕是引狼入室!
那些資源,最終會變成刺向大雍自身的利刃!
“無用之地”?放他娘的狗屁!
王明遠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在逆流,氣得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他眼前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些屈辱的曆史片段,與眼前這荒謬的議案交織在一起,化作一種錐心刺骨的痛楚和憤怒。
他恨不得立刻衝到那金鑾殿上,揪著那郭侍郎的官袍,厲聲質問其是何居心!
恨不得將那些隻知道盯著眼前銀錢、卻無視祖宗疆土和長遠安危的蛀蟲,統統掃出朝堂!
“呼……呼……”他劇烈地喘息著,努力平複著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激憤。
李昭被王明遠這副從未有過的暴怒模樣嚇住了,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明……明遠兄,你……你沒事吧?”
王明遠猛地回過神,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但眼神依舊冰冷銳利如刀。
他一字一頓,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顯得有些沙啞:
“我沒事。我隻是……從未聽過如此荒唐、如此誤國殃民之議!”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千山萬水,看到那風雲變幻的朝堂,看到那片波濤洶湧的海峽。
當晚,與周老太傅的課業依舊。
明月齋內,燈燭昏黃。周老太傅剛講解完一篇《春秋》中關於“華夷之辨”與“疆土之守”的經義,放下書卷,似是無意間提起,語氣平淡如常,仿佛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近日朝中那則關於東南海島的議論,鬨得沸沸揚揚。仲默,你對此事,如何看待?”
王明遠心中一凜,不知道周老太傅提起此事是何意,但他還努力打起精神,整理了一下午後那翻江倒海般的思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客觀,但核心的觀點卻毫不退縮:
“回大人,學生以為,此議絕非治國安邦之良策,實乃短視禍國之舉。”
然後便條理清晰的將之前年考的策論,結合今日所思所想,一一列舉了一遍,其中不乏一些尖銳之詞。
周老太傅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書案上輕輕敲擊,昏黃的燈光下,麵色沉靜如水,看不出絲毫波瀾。
直到王明遠說完,他才微微頷首,並未直接評價王明遠的觀點,隻是淡淡說了一句:“能想到國本與後世,而非拘泥於一時銀錢得失,眼界還算開闊。看來近日的經義,沒有白讀。”
周老太傅沒有明確表態讚同或反對,但那雙閱儘滄桑的眼睛裡,看向王明遠時,卻比平日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鄭重和一絲極淡的認可。
王明遠心中稍定,知道自己的觀點至少沒有偏離這位帝師太傅的基本判斷底線。
但他心中的焦慮並未減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