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何必動怒。”
楚銀環卻施施然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柔聲安撫。
她的聲音像帶著鉤子,一下就撫平了謝鈞傾的暴躁。
“為了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
“小事?”
謝鈞傾瞪大了眼睛。
“這還算小事?”
“當然是小事。”
楚銀環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秘的笑。
她湊到謝鈞傾耳邊,吐氣如蘭。
“夫君,你且讓她囂張幾天。”
“一個將死之人,臨死前總要回光返照的。”
謝鈞傾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絲陰狠取代。
“你是說,那藥……”
“嗯。”
楚銀環得意地點點頭。
“我算著時日,左右也不過個把月的時間,且讓她再得意一段時間。”
她拉著謝鈞傾的手,讓他坐下。
“再說了,我已經傳信給師兄,他們不日便會抵達京城。”
“到時候,有天山派的高手在,區區一個柳如依,還不是任由我們拿捏?”
她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
“等她毒發,我們便對外宣稱說她是舊疾複發,暴病而亡。”
“到那時,這侯府的一切,連同她的那些鋪子、秘方,不就都回到我們手中了嗎?”
謝鈞傾聽著妻子描繪的美好藍圖,心中的鬱氣一掃而空。
他反手握住楚銀環,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還是環兒你有遠見。”
“是啊,暫且忍耐幾日,等我們出頭之日,定要將今日所受的屈辱,百倍千倍地還給那個賤人!”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已經看到了柳如依的末日。
淺溪軒。
書房內,燈火通明。
柳如依麵前沒有茶,隻有一疊疊從大房私庫裡抄沒出來的賬冊。
她看得極慢,極仔細。
巧織站在一旁,為她輕輕研墨。
空氣中,隻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柳如依的指尖,停在了一筆開銷上。
“崇德三年,為城西彆院修葺涼亭,支銀,五千兩。”
她的聲音很輕,卻冷得像冰。
巧織的心頭一顫。
那座城西的彆院,正是謝鈞傾養著外室的地方。
用著她柳如依的嫁妝錢,為另一個女人修亭子,享風月。
真是好一個深情不負的謝鈞傾。
隻是不知道那楚銀環是否知道她愛的那人早在她之前先有彆的女人。
柳如依想到那個畫麵,不自覺地勾起唇角,真是著實有趣。
柳如依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提筆,在那筆賬目下,重重地畫了一個圈。
她抬起眼,目光穿過窗欞,望向夜色中沉寂的侯府。
遊戲,才剛剛開始。
她要的,從來不隻是錢。
她要他們身敗名裂,要他們跪地求饒,要他們將曾經對她的所有輕賤與傷害,都一一品嘗。
“巧織。”
“奴婢在。”
“去查。”柳如依放下筆,聲音平靜得可怕,“查查那座彆院裡,住的是哪位金枝玉葉。”
“我要知道她的所有事,吃的、穿的、用的,花了侯府,花了我的多少錢。”
“一樁樁,一件件,都給我記清楚了。”
“我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閔遠侯府的大公子,是如何用著前發妻的嫁妝,養著外頭的嬌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