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天邊才剛泛起一線魚肚白,寒氣依舊料峭。
柳如依已經站在了各房院落的必經之路上。
她身後跟著四個高壯的護衛,像四座鐵塔,無聲地散發著壓迫感。
不多時,幾個負責灑掃的丫頭和粗使婆子抱著掃帚,睡眼惺忪地晃了過來,嘴裡還小聲抱怨著新主母不近人情。
“這才什麼時辰,天都還沒亮透呢,就要人起來乾活。”
“就是,以前老太太管家的時候,咱們辰時開工都算早的。”
“小聲點,當心被那活閻王聽見!”
話音剛落,她們就看到了站在路口的柳如依。
幾個人瞬間僵在原地,手裡的掃帚“哐當”掉在地上,臉色比天色還白。
“夫人……”
柳如依沒有理會她們的請安,隻是平靜地開口:“看來,昨天的規矩,你們沒記在心裡。”
一個婆子反應最快,“噗通”一聲跪下:“夫人饒命!奴婢們再也不敢了!我們就是……就是起夜,這就去乾活!”
“起夜?”柳如依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很好。巧織,記下她們的名字,這個月的月錢全扣,罰她們去清洗所有院子的恭房,什麼時候洗乾淨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那幾個婆子丫頭一聽,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求饒。
“夫人開恩啊!奴婢們錯了!”
“恭房又臟又臭,求夫人換個差使吧!”
柳如依看都懶得再看她們一眼,轉身就走。“拖下去。”
護衛立刻上前,堵住她們的嘴,直接將人拖走。那無聲的掙紮和絕望,讓所有早起看到這一幕的下人都打了個寒戰。
柳如依的腳步沒停,直接走向了馬廄。
馬廄的管事是個精瘦的漢子,見柳如依大清早過來,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堆著笑臉上前。
“二夫人,您怎麼到這兒來了?這地方臟,彆熏著您。”
柳如依徑直走到馬槽前,抓起一把馬料看了看,又隨手扔掉,拍了拍手上的草屑。“把賬本拿來。”
馬夫不敢怠慢,趕緊捧上賬本。
柳如依翻開賬本,手指點在其中一頁:“上個月,采買上等豆料一百斤,精米五十斤,花費二十兩。是嗎?”
“是……是!二夫人明鑒,咱們侯府的戰馬,那都是頂好的料喂著,半點不敢馬虎。”馬夫點頭哈腰地回答。
“是嗎?”柳如依走到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旁,摸了摸它有些暗淡的皮毛。“我瞧著這馬,倒像是吃了幾個月的陳糠爛穀。巧織。”
巧織立刻上前,將一小袋豆料遞給柳如依。
柳如依把袋子扔到馬夫腳下。“這是我昨天讓你去市麵上買的上等豆料,你打開看看,跟你賬本上記的,可是一樣?”
馬夫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他哪裡敢看,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馬夫顫抖著說道:“二夫人饒命!是小的豬油蒙了心!小的一時糊塗啊!”
“糊塗?”柳如依的語氣依舊平淡,“我看你精明得很。貪墨的銀子,三倍吐出來。人,打二十棍,扔出侯府。以後京中所有馬行,都不會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