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淺溪軒的庭院裡擺開了幾桌簡單的酒席。
柳如依坐在主位,底下是這幾日辦事得力、遵守新規的管事和下人。
沒有山珍海味,就是幾樣家常菜,一壺溫酒。可這份恩典,在如今的侯府裡,卻比金子還重。
“都坐,不必拘束。”柳如依開口,底下的人才敢小心翼翼地落座。
“這兩日,大家辛苦了。”她端起酒杯,“我這個人,有功則賞,有過必罰。你們用心當差,我都看在眼裡。這杯酒,我敬你們。”
眾人受寵若驚,連忙起身回敬。
柳如依喝完,放下杯子,對著巧織說:“把賞錢發下去。”
巧織應聲,捧著一個托盤,挨個給在座的管事每人發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氣氛頓時熱絡起來,眾人連聲道謝。
“二夫人公允!”
“我們一定好好當差,絕不辜負二夫人!”
柳如依隻是淡淡地受了,隨後又說:“往後,隻要忠心辦事,好處少不了你們的。但若誰起了彆的心思,王嫂就是前車之鑒。”
恩威並施,底下的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這位新主母的手段,他們是徹底服了。
福安堂內,嶽清秋聽著周嬤嬤的回報,氣得把手裡的佛珠都捏斷了,珠子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好個收買人心的手段!她這是要把我這老婆子徹底架空!”嶽清秋在房中來回踱步,臉上的褶子都透著一股狠厲。
“老太太,您彆動氣。她再怎麼折騰,這侯府也姓謝,她一個外人,翻不了天。”周嬤嬤趕緊勸慰。
“姓謝?”嶽清秋冷笑一聲,“現在族長都向著她,我這個老東西說話還有誰聽?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她停下腳步,眼裡閃過一絲決絕。
“周嬤嬤,你去拿筆墨來。”周嬤嬤心裡一驚:“老太太,您這是要?”“給東府的三叔公寫信!還有南邊族裡那幾個有頭有臉的長老,都給我寫!”
嶽清秋咬著牙,“我就不信,請動了整個謝氏宗族,還壓不住她一個商戶女!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她柳如依是怎麼苛待長輩,敗壞我侯府門風的!”
夜色漸深,萬籟俱寂。三道黑影借著夜幕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閔遠侯府。
他們身法極快,避開了所有巡夜的護衛,直奔淺溪軒而來。
為首那人做了個手勢,三人正要翻上屋頂,暗處卻突然射出幾道寒光。
叮叮當當幾聲脆響,是兵器碰撞的聲音。
黑影們一驚,立刻分散開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七八個同樣裝束的黑衣人包圍了。
沒有一句廢話,雙方瞬間交上了手。
刀光劍影在月下閃爍,卻沒有任何喊殺聲,隻有兵器劃破空氣的悶響和偶爾的低哼。
淺溪軒內,燭火通明。柳如依正翻看著賬冊,外麵的動靜雖然輕微,卻瞞不過她的耳朵。
她停下筆,抬起頭。
對麵的謝雲崢依舊在看書,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他隻是抬手,將一根手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