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
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一條油膩的圍裙,臉上是常年被火燎煙熏出的紅光。
他看起來憨厚樸實,一副靠雙手打拚的市井生意人模樣。
“老板,買單。”
老板抬起頭,臉上立刻堆起了熱情的笑意。
“帥哥,這麼快就吃完了?味道怎麼樣?”
他一邊問,一邊習慣性地瞥向陳品那桌。
隻一眼,老板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那鍋紅油依舊在翻騰,但桌上的食材,特彆是那幾隻體型碩大的牛蛙,幾乎原封不動地躺在鍋裡。
“哎?這是……怎麼沒怎麼動筷子啊?”
“是味道不合胃口嗎?太辣了還是太麻了?”
他臉上帶著一絲焦急。
“還是……帥哥你有什麼急事要走?”
“要不這樣,我給你用保鮮膜封好,你先去忙,忙完了再回來吃!鍋底錢我給你免了!”
【這老板看著還挺老實的,不像是那種奸商啊。】
【估計是真不知道自己的食材有問題,品神嘴下留情啊!】
【品神,彆把老板噴得太狠了,他這態度挺好的。】
陳品看著老板,緩緩搖了搖頭。
“不不不,老板您完全誤會了。”
“我不是覺得不好吃,我是覺得……太好了!”
陳品臉上露出了極其複雜的表情。
“好得我……不敢多吃啊!”
老板徹底懵了,腦門上仿佛緩緩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啊?帥哥,你這個說法……我開了十幾年的店,還是頭一回聽見。”
“老板,你是不懂啊。”
陳品一臉“沉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我這是怕啊!”
“我怕我這小身板,頂不住你家這牛蛙裡頭那股子深沉又偉大的‘愛’!”
“你想想,它這一輩子,為了長得白白胖胖,吃了多少好東西?我剛才就嘗了一口,好家夥,那股勁兒順著我喉嚨就衝下來了,在我這五臟六腑裡頭橫衝直撞的!”
“我要是把這一鍋給乾了,我估摸著今天晚上是彆想睡了,不得繞著三環路跑一宿,才能把這股子‘精華’給它消耗掉啊!”
這番話,說得老板眼角直抽抽。
他看看陳品,又看看他手裡那個正對著自己的手機,已經把他當成一個來找茬的、精神有點問題的怪咖。
“兄弟,”
老板的耐心顯然快要告罄,臉上的笑容也徹底收斂。
“我這兒忙著呢,你有話能不能直說?到底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老板的CPU已經乾燒了!品神你這陰陽怪氣,太絕了!】
【品神: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非逼我說人話。】
【前方高能預警!老板即將迎來他職業生涯中最黑暗的一天!】
陳品臉上的笑容也全然收斂,神情瞬間變得凝重。
“老板,不跟你開玩笑了。”
他眼神銳利,直視老板的雙眼。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家的牛蛙,你自己……吃嗎?”
老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挺直了腰杆,聲音也拔高了八度,帶著一絲被侮辱後的憤怒顫抖:
“那當然吃!我天天都在店裡吃!我們家這店開了十幾年,靠的就是街坊鄰居的口碑和真材實料!”
“我要是賣的東西自己都不敢吃,我這店早八百年就關門了!”
【哼,愚蠢的凡人,還在為自己的無知而驕傲。】
小饞貓在腦海裡不屑地哼了一聲。
“行,老板,既然你這麼有底氣,那我就直說了。”
陳品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錘子一樣,砸在老板心上。
“你這牛蛙,獸藥殘留嚴重超標。我吃出了恩諾沙星,還吃出了呋喃西林代謝物的味道。”
“老板,你這不是在賣菜,你這是在賣藥,而且賣的還是獸用的禁藥。”
恩諾沙星?呋喃西林?
老板愣住了,這些陌生的化學名詞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他聽懂了“獸藥”和“禁藥”這幾個字。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
他猛地一拍櫃台,發出“啪”的一聲悶響,指著陳品的鼻子,怒目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