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陪著馬皇後說了好一陣子,安慰的話不知說了多少,臨近中午方才離開。朱標暗歎——可憐天下父母心,朱雄英要是出遠門,他和常秀也是一樣地操心。
“走吧,去春和宮坐坐。正好說說北巡的事。”走在路上,朱標建議道。三人無異議,直奔春和宮。
來到書房落座,秦順伺候茶水點心,屋中再無他人。朱標到書案前拿起禦批的北巡計劃書,遞給了朱樉。
“你們看看這個。”
朱樉接過計劃書,雙手展開,朱棡和朱棣一左一右。
“啊?剛才娘還說讓我吃飽穿暖呢。大哥,你就打算讓我吃……”朱棣當即叫了起來。朱樉和朱棡當然也看到了,隻是眉頭微皺,沒說話。
“怎麼?接受不了?”朱標反問。隨即一臉嚴肅地說:“這份計劃是父皇禦批允準的。不接受的話,可以不去,絕不強求。”
聽到父皇二字,朱棣不由得縮了縮腦袋,撅著嘴說:“誰說不去啦!不就是鄉野飯食嘛,你們吃得,我就吃得。”
“二弟,三弟,你們都準備好了吧。”
“大哥放心,萬事齊備。”
“好。此番出行,旌旗儀仗不宜多,能省則省,三個百戶護衛足夠了。另外,每人各帶一名內侍隨行,照顧起居。”
“大哥,我……”
“你什麼你?我替你選好了。如果沒有異議,二弟、三弟你倆就先回去吧,吃個團圓飯,明天午時出發。老四,你留下吃飯。”
“是,大哥。”朱樉和朱棡起身施禮。
“是,大哥。”朱棣回答得有氣無力。
翌日,崇禮侯府一大早就人聲鼎沸,府裡的下人搬進搬出,好不熱鬨。忙活了一個多時辰,買的裡八剌將所有人集中在二進院的天井。
身著公服的買的裡八剌站在台階之上,朗聲說道:“蒙陛下聖恩,本侯於今日離京北上,返回故鄉。自至京師,與爾等相識,承蒙照顧,今日一彆,恐相見無期。特奉銀二百兩聊表謝意,各自取些,另謀生計吧。”
一乾下人跪地:“謝侯爺。”這些下人自打被安排在崇禮侯府,倒也沒受過什麼欺侮。買的裡八剌自知身份,平時安分守己,小心翼翼,加之年紀不大,心思單純,對待下人和顏悅色。這樣的主家,在南京的高官顯貴中可不好找,所以大家夥兒還有些舍不得。
見眾人都各自取了銀兩,買的裡八剌說了一聲都散了吧,便轉身進了正房。他坐在當中的圈椅上,一手撫摸著當初朱標買給他的那個瓷瓶,腦海中閃過這幾年的生活前段。被俘來京、進宮朝見、受封留質、太子宴請、稱兄道弟、當街遇襲、舍身相救、校場演武,一直到北歸草原。總的來說,他在南京的日子算得上衣食無憂,被結識了太子以及幾位親王,生活也不再無趣。有生之年還能返回草原,他固然欣喜,心中卻隱隱有些難以割舍。
不一會兒,朱元璋安排的兩名內侍走了進來了,各背著一個包袱。
“侯爺,府裡的人都走了,咱們也該出發了。”其中一人開口說道。
思緒被打斷,買的裡八剌不著痕跡地擦了擦濕潤的眼眶,手裡捧著瓷瓶,說了句:“走吧。”
出了府門,雇的馬車已在等候。買的裡八剌登上車,兩名內侍步行,慢悠悠地前往儀鳳門。
春和宮內,朱標收拾妥當,在院中與妻兒告彆。快兩歲的朱雄英,一個勁兒地感爹爹,朱標抱在懷裡安慰:“雄英乖乖聽話,爹爹給你帶好吃的、好玩兒的東西回來。”
朱雄英點著頭:“嗯嗯!”
常秀上前一步接過兒子,叮囑道:“殿下一路上照顧好自己,早日回來。”
“放心吧。事情辦妥,我立馬回來。”朱標張開雙臂抱了一下常秀和朱雄英。
“我走了。”朱標輕輕地說了聲,轉身向宮門走去。秦順、馬忠以及一名年紀不大的小黃門趕忙跟了上去。
剛到宮門口,就聽見了朱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