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始皇滅六國建立統一的中央集權封建帝國,到朱元璋白手起家打造大明王朝,這期間一千多年的封建王朝興衰史,有足夠多的得失經驗可以借鑒。
宦官亂政,以漢、唐為甚,宦官勢力之大,竟可廢立皇帝。接續朝代,以此為鑒,用製度嚴格限製宦官,防止其做大,頂多也就是仗著恩寵胡作非為,而再不能淩駕於皇權之上。
外戚篡權,典型的成功代表便是王莽。帝後家族勢力原本不俗,再借助於皇權迅速壯大,特彆是世家、門閥、豪強等,借此機會更上一層樓,朝廷內外都充斥著自己人,很輕易便架空皇帝。不過,隨著世家門閥群體的消失,外戚的威脅也逐漸減弱,隻要在小戶人家中選後選妃,沒有家族勢力可以依靠,就基本能夠避免外戚問題。
但是宰相專權問題,卻始終無法避免,因為宰相的權力來源於政治製度,隻要采用這樣的官製,設立這個官職,無論是張三還是李四,他坐上這個位子,自然就擁有這樣的權力。
天下庶務,宰相處理,上報皇帝,一方麵固然可以減輕皇帝的工作壓力,儘可無為而治,但另一方麵,也隔絕了皇帝與天下子民的聯係,侵奪了至高無上的皇權。
從另一個角度看,也正因為相權過大,而且是合理合法,才會讓皇帝不得不借助於其他勢力與之抗衡,進而催生了宦官和外戚參與朝政。這兩種人,私心過重,大權在握很容易釀成災禍。
曆朝曆代,有戰略眼光的皇帝,當然都看到了這個問題,對丞相製度采取了分權的措施。在機構上的分權,設立三省六部或者兩府三司,將宰相的權力分給不同的機構,相互製約。在人數上的分權,設置多名宰相或者等同於宰相的官職,讓他們互相牽製,不至於一人獨大。
這樣做,雖然有效地限製了宰相的權力,加強了皇權,但卻讓行政效率變得低下,能夠拍板做決策的人越多,越不容易達成一致。及至元代,廢三省,獨留中書,以中書省右丞相為最高,總理政務,甚至連地方組織機構,都是中書省的分支——行中書省,從而大大加強了宰相的權力。
明承元製,在立國之初,繼承這樣成熟的政治製度,有利於國家的穩定。但是這樣帶來的皇權偏弱的弊病,是朱元璋所不能接受的,或者說是封建社會繼續發展所不接受的。
封建社會經過一千多年的發展,到元末明初,社會矛盾日益激烈,各種弊端層出不窮,統治階級為了自身的利益,必須加強對社會各個方麵的管控,加強皇權,以皇帝的意誌改造社會,便是最高統治者想到的最直接的辦法。
特彆是,蒙古人前所未有地以北狄的身份,統一華夏大地,華夏正統文化沒有了保留地,所謂“久染膻腥”,朱元璋恢複漢人正統,改造社會的意願更加強烈。所以,他強化皇權的手段,不再是分割相權,而是一勞永逸,從根兒上解決問題——廢除丞相製度,讓丞相或者類似的官職,失去合法的權力來源。
從這個角度來說,胡惟庸的獲罪、處死就是曆史的必然,是朱元璋深思熟慮的結果,即便不是胡惟庸,換作任何人也是同樣的下場,都是政治的犧牲品,怪隻怪時運不濟,趕上了。
雖然朱標不是朱元璋,沒有為子孫後代掃清道路,屠殺功臣的另一層打算,但是從他意圖打造一個全新的、更加強盛的大明帝國的角度出發,集中權力也是必由之路,廢除丞相製度,而引入內閣,也是不得不做的事。
明代的內閣政治,不是丞相製度的變體,就算最有權勢的個彆首輔大臣,也沒有以往丞相的權力。政歸六部,皇帝總攬,這是朱元璋定下的祖製,內閣不過是出謀劃策,閣臣有沒有權勢,完全依賴於皇帝的好惡,沒有任何製度的保障。如此一來,天下大事儘操於皇帝一人之手。
再回到之前的話題,現任中書左丞相胡惟庸,若不犯下大錯,如何能將丞相製度一棍子打死!所以,姑息養奸是必要的,要給他創造機會,古人早就為此樹立了榜樣——鄭伯克段於鄢。
放權於他,是第一步。手中有權,私欲膨脹,難免走上歧途。弱化監督,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現在的禦史大夫陳寧,和胡惟庸的關係一般,不遠不近,要儘快將塗節提拔上來,加快他們沆瀣一氣的進程。
有了這兩條,再加上淮西集團的狐朋狗友,縱有不法事,也都能夠壓下去,不會直達禦前。如此,他便有恃無恐,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隻要把軍隊牢牢地握在手中,就不怕天會塌了。偉人說過,槍杆子裡麵出政權。如今的軍隊,名字上由大都督府統領,具體而言就是那幾位國公——魏國公徐達,宋國公馮宗異,衛國公鄧愈,曹國公李文忠以及新晉信國公湯和。鄭國公常茂,畢竟是小輩兒,尚不能與前幾位相提並論。
從曆史來看,朱標唯一拿捏不準的就是宋國公馮宗異,他是被賜死的。說是朱元璋為年紀輕的朱允炆打算,屠戮功臣,再加上馮宗異與女婿周王朱橚過從甚密,意圖不軌,因而獲罪,但其原因究竟為何,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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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來看,馮宗異雖然與陸仲亨、唐勝宗等人交情不淺,是他們的帶頭人,但並無過分的舉動,大是大非麵前,立場堅定,仍在考察期。不過,隻要徐達能夠撐住,不早逝,一切都好說。為此,朱標打算這次北征和林之後,就讓徐達回京,坐鎮大都督府,由李文忠統領北平兵馬。
“陛下,這是大都督剛呈上來的軍報。”秦順的聲音,打斷了朱標的冥想,將他拉回現實。
朱標接過軍報,大略瀏覽了一下——愛猷識理達臘從和林向西北方向逃竄,留下一座空城。莽茫草原,元人行蹤不定,大軍不宜久留在外,徐達、馮宗異請旨定奪。
朱標脫口而出:“傳旨大都督府,魏國公領軍回師北平。宋國公遣一軍折向東南方向,前往河西的沙洲、瓜州,與北上的沐英所部彙合,其餘返回大同駐守。具體時間,兩位國公自行安排。”
“遵旨。”
“還有嗎?”朱標看到秦順手裡還有東西。
“這是兩位國公的密奏。”秦順遞上了兩個帶著火漆印章的信封。密奏是朱標禦極之後,授給除了常茂以外幾位國公的特權,包括韓國公李善長,密奏由錦衣衛負責傳送直達禦前,形式、內容均不受限製,每位國公都有專屬的印鑒。
“朕都不用拆看,裡麵的內容定與吉安侯有關。”朱標示意秦順將信封放在桌上,笑著說。
“陛下英明!”秦順馬屁奉上。
“少來!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不相信啊!要不要打個賭?”朱標抄起兩個信封,遞到秦順眼皮底下。
“小的不敢!”秦順搖了搖頭。
“切!沒意思!”朱標收回了手,“看你那小膽兒。”揭開火漆,對比了開頭的印鑒,確認無誤後,朱標閱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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