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計劃】的直播宣言在網絡上掀起的滔天巨浪,也同步反映在了何宇的係統後台。
【叮!“問題解決者”教育模式深入人心,學生已初步建立家國榮譽感與使命感,“為人師表”隱藏任務完成度達到80%!】
【任務獎勵:信譽度20000點!】
看著係統麵板上刷新的數據,何宇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
輿論的引導已經完成。
現在,他可以將全部重心都轉向【“方舟”計劃】的實際推進上了。
然而,就在龍河大學這台為了未來而打造的巨大機器,齒輪開始齧合,準備全速運轉的時刻,一陣急促的、撕裂空氣的通訊請求聲,在生態建築係的一間自習室內突兀響起。
王浩的個人終端在劇烈震動。
屏幕上跳動的,是標注為“家”的緊急通訊。
他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攥住了他的心臟。
“爸?怎麼了?!”
電話接通的瞬間,聽筒裡傳來的聲音讓王浩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涼了半截。
那不是他熟悉的、雖然嚴厲但中氣十足的嗓音,而是一種被強行壓抑著的、仿佛每說一個字都在撕扯肺部的虛弱咳嗽。
“沒事……咳咳……沒事……”
父親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被鏽蝕的齒輪強行轉動,每一下都帶著摩擦的沙啞和壓抑不住的喘息。
“你媽……非讓我給你打個電話,報個平安,老毛病……又犯了。”
“又是那家化工廠?”
王浩的聲音不受控製地拔高,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
電話那頭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最後化為一聲疲憊的歎息,算是默認。
王浩再三追問,才從母親哽咽的話語中拚湊出事情的全貌。
家附近那家常年違規排放廢氣的化工廠,最近又在夜間偷排,父親的慢性支氣管炎急性發作,呼吸困難,已經送進市醫院搶救了。
掛斷電話,王浩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什麼都聽不見了,眼前隻有父親那張因為呼吸不暢而漲紅的臉。
心急如焚。
他立刻向學校請了假,幾乎是衝出了那座宛如科幻世界的龍河大學。
當他乘坐著磁懸浮列車,從那個空氣永遠清新、溫度永遠恒定的象牙塔,回到自己記憶中那座灰蒙蒙的工業小城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劇烈的割裂感,狠狠地衝擊著他的靈魂。
在學校,他每一次呼吸,吸入的都是經過【方舟內循環係統】精密過濾、富含氧離子的空氣,清新得如同雨後森林。
而在這裡,車窗打開的一瞬間,那股熟悉的,混雜著硫化物與煤灰的刺鼻氣味,粗暴地灌入鼻腔,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天空是一種缺乏生機的鉛灰色,太陽被塵霾遮蔽,隻剩下一個模糊而無力的輪廓。
在學校,他乘坐的是在地下隧道中悄無聲息、風馳電掣的無人駕駛電車,精準而高效。
而在這裡,他被堵在震耳欲聾、喇叭聲此起彼伏的車流中,出租車如同被困在蛛網中的甲蟲,寸步難行。
刺耳的鳴笛聲、發動機的轟鳴、路邊小販的叫賣,彙成一股混亂的聲浪,敲打著他的耳膜。
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一個被“未來”遺忘了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