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
極致的悲痛,在胸腔內瘋狂地衝撞、擠壓,最終,卻未將他徹底擊垮。
反而,在悲痛的最深處,一簇微弱的火苗,被點燃了。
那火苗,以他的不甘為燃料,以他的憤怒為助燃劑,在一瞬間,就化作了足以焚燒一切的、火山爆發般的熊熊烈焰!
我絕不接受!
憑什麼?!
我就是研究這個的!全世界最頂尖的神經再生技術,就掌握在我的手裡!
我怎麼能……
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就這樣,像一塊沒有生命的朽木一樣,在病床上躺一輩子?!
他猛地抬手,用手背狠狠擦乾了臉上的淚水。
那雙原本因為悲傷而黯淡的眼睛,此刻,隻剩下一種近乎瘋狂的赤紅與決然!
他轉身,衝出了實驗室。
身後的驚呼與詢問,他充耳不聞。
他一路狂奔,撞開人群,穿過長長的走廊,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一個目標。
校長的辦公室!
“砰——!”
何宇辦公室那扇厚重的實木門,被一股巨力粗暴地撞開。
正在審閱文件的何宇猛地抬頭,看到一個身影衝了進來。
是華天。
他雙目赤紅,胸膛劇烈地起伏,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他將一份剛剛在路上隨手抓起紙筆、字跡潦草到幾乎無法辨認的申請書,用儘全身的力氣,重重地,拍在了何宇的辦公桌上!
那聲巨響,在安靜的辦公室裡,炸開。
“校長!”
華天的聲音,沙啞、乾澀,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硬生生擠出來的。
“我們‘神經再生’課題小組,申請……立刻啟動!”
“全球首例!”
“人體臨床試驗!”
何宇的目光,從那份字跡扭曲的申請書上,緩緩移到了華天那張因為激動和悲憤而漲紅的臉上。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無比的凝重。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從動物實驗到人體臨床,那中間,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尤其是在結構複雜到極致、脆弱到極點的人體中樞神經上動刀,其難度和風險,與在小白鼠身上操作,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那高出的,不是百倍,而是生與死,奇跡與悲劇的距離!
華天看出了校長的顧慮。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何宇。
他用一種近乎於嘶吼的、賭上了一切的、充滿了決心與火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第一個臨床試驗者,不用找彆人!”
他的聲音,在這一刻,反而平靜下來,卻帶著一種足以擊穿鋼鐵的重量。
“就用我的父親!”
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在這一刻凝滯。
“我要用我們龍河大學自己的技術……”
他停頓了一下,每一個字,都重逾千鈞。
“讓我父親……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