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電鈴聲劃破了古老禮堂的穹頂,將那份刻意營造的、帶著羞辱意味的死寂撕得粉碎。
下一秒,一種奇異的、統一的聲響瞬間填滿了整個空間。
沙。
沙沙。
沙沙沙——
三百多支筆尖同時落在紙麵,彙成了一股整齊劃一的、令人頭皮發麻的金屬洪流。
沒有慌亂。
沒有遲疑。
麵對那份由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十多位頂級教授聯合出題,旨在“敲打”與“下馬威”的試卷,龍河大學的學生們甚至連眉頭的微小起伏都沒有。
他們進入了一種狀態。
一種在龍河大學的日常中,早已被錘煉成本能的解題狀態。
講台下,幾位蘇黎世的監考老師交換了一個錯愕的眼神。
他們原本預設的劇本不是這樣的。
他們期待看到的是抓耳撓腮的窘迫,是麵對天書般難題時的茫然與絕望,是最終在巨大的挫敗感中提前放棄的頹喪。
可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們隻看到了一群平均年齡不足二十歲的年輕人,用一種近乎非人的專注,投入到了那場智力的風暴之中。
他們的眼神,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遊離,死死地釘在眼前的紙頁上。
他們的臉上,沒有凝重,沒有掙紮,甚至沒有思考的痕跡。
那更像是一種本能的讀取與輸出。
如同呼吸,如同心跳,自然得令人心悸。
一位金發女監考員下意識地走下過道,她的腳步放得極輕,生怕打擾到這詭異的氛圍。
她悄悄地從一名學生的側後方望去,目光落在那份試卷上。
試卷的第一大題,是一道關於“規範場論中非阿貝爾群的拓撲不變量”的計算。
這道題,即便是她這位物理學博士,也需要至少半個小時的草稿推演。
然而,那個學生的筆尖卻在飛舞。
一行行簡潔到極致的公式,一個個匪夷所s所思的簡化步驟,在紙麵上行雲流水般地鋪陳開來。
沒有草稿。
沒有停頓。
仿佛最終的答案早已鐫刻在他的腦海深處,他所做的,隻是將其謄抄下來。
女監考員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從她的尾椎骨竄上後頸。
她移開目光,望向其他人。
每一個人。
都是如此。
整個考場,三百多名學生,仿佛化作了一台結構精密、算力恐怖的超級計算機。
而那“沙沙”的落筆聲,就是這台巨獸運行時發出的、冷酷而無情的轟鳴。
時間在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中流逝。
一個小時。
一個半小時。
就在蘇黎世的監考老師們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轉變為一種近乎麻木的茫然時,一個清脆的、打破了固定節律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啪。”
王浩放下了手中的筆。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椅子與地麵摩擦,發出一聲輕響。
在這片由筆尖交響統治的領域裡,這聲響動無異於平地驚雷。
所有監考老師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王浩拿起那張已經寫得滿滿當當,甚至連卷麵空白處都布滿了補充推演的試卷,平靜地走向講台。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
他的表情無波無瀾。
“老師,我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