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昭先是站在原地沒動,心中念頭卻翻湧不休。
片刻後,她沒急著往暗香苑去,反倒轉身,往清水縣主街的方向走了過去。
方才那兩個貨郎雖提了趙主簿的死訊,可這屍身究竟是何時被人發現的,死法又究竟如何,卻半個字也沒說清。
蘇慕昭心裡明白,這些細節才最是要緊的。
何時發現,死狀如何,便能推知大致的遇害時辰;
死法如何,更能瞧出動手之人的路數。
她略一沉吟,便知這消息斷不能隻聽一耳朵,還得再尋旁人細問。
方才那兩人顯然是怕惹禍上身,問及此事時不肯多說一句,末了便匆匆去了,信息還是太有限。
她暗自思忖,終於找出了個出路:
市井之中人多口雜,彎彎繞繞走幾遭,總有知曉內情的。
隻是……要問出實話,怕是要多費些“功夫”。
她悄悄攥了攥袖中幾張零碎銅板。
都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不過,好在當時坑……利用順風耳的時候多長了點心眼,不然此時,就憑她賣藝得來的那幾個子兒,還真可能不夠看的。
隨即,蘇慕昭轉身往人更密些的南街去了。
南街有早市,小販與熟客日日相見,素來熟絡,或許能從他們口中探得些實在消息。
此時的市井正是喧鬨時候,叫賣聲、說話聲不絕。
可她但凡提起趙主簿的事,多數人便斂了神色,諱莫如深。
才走到布莊門口,見兩個婦人湊在一處說話,聲音壓得極低。
隻是,她們才剛瞥見蘇慕昭走近,話音戛然而止,隻交換了個眼色,便快步進了布莊,再不肯探出頭來。
蘇慕昭也有些無奈。
她平日裡也會來這塊地方唱戲,隻是這戲裝一扮上,人的模樣可就變了。
這裡的百姓有很多她都眼熟,但是卻都不認識她。
一個眼生的人在這種小縣城出現,她們有點提防也實屬正常。
但是蘇慕昭可就確實是有些難受了。
無奈間,她又尋到賣豆腐的老漢,輕聲問起趙主簿的事。
老漢開始看麵前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麵色還算和藹。
但一聽是來打聽官家的事的,頭立刻搖起來,連聲道:
“不知,不知。官老爺的事,咱不敢亂講。”
說著,也顧不得收拾攤子,推起車便往巷裡去,腳步急惶,似是怕與這事沾上半點關係。
她心裡明白,越是這樣,裡頭越有貓膩。
於是先挑了個支在老槐樹下的麵攤坐下,想著再找機會。
這攤主是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正用粗瓷碗給鄰座端麵,見她來,揚聲問:
“姑娘要碗什麼?陽春麵還是加蛋的?”
“一碗陽春麵,多臥個蛋。”
蘇慕昭解下肩上的布包放在凳上,眼角餘光瞥見鄰桌兩個穿短打的漢子正湊著說話,聲音壓得極低,卻有“趙主簿”三個字飄進了她的耳朵裡。
她候在攤子旁,等攤主把那碗熱氣騰騰的麵端上桌,指尖在袖中摸了摸,取出兩個銅板,輕輕遞過去,臉上帶著溫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