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間的事,終究要在陽間了斷。”
“隻是那‘貴人’既敢用官府之名行惡,怕是比尋常惡徒更難對付。”
“且此事恐不止這位主簿、暗香苑與鎮武司三者勾連這般簡單。”
“此前我在陽間探查時,曾遇一……奇女子,與吾共查此案。”
“觀此案脈絡,似與朝廷知縣亦有關聯。”
“若朝廷本地官員已遭滲透,那便絕非僅基層官員被牽涉這般輕易。”
“總之,此事處處透著蹊蹺,我總覺尚有未厘清之處。
秦判官歎了口氣,拍了拍謝無咎的肩膀:
“景淵,有些事情……儘人事便好。”
謝無咎聞言未作應答,隻抬手輕輕拂開秦判官的手,旋即抬步向前,身影已近殿門:
“我尚有他事,先行一步,今日多謝子墨兄。”
語落,足尖輕點,人已隱入殿外的陰霧之中。
秦子墨立在原地,望著那道迅速消失的背影,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
“唉……”
指尖還殘留著方才被拂開時的微涼觸感,他無奈搖了搖頭,心中暗道,此人辦案利落、心思縝密,於陰司公務從無半分懈怠,哪裡都好,偏偏性子執拗得緊——
但凡認定的事,便不肯多聽半分勸,
縱是有疑慮,也隻願自己去查個水落石出,
這般軸勁,倒不知往後要為此多費多少心力。
……
寒氣順著門縫漫進屋內時,蘇慕昭正低頭為木偶小豆丁整理衣角。
她指尖剛將細棉線係成結,便覺周身溫度微降,
抬眼間,已見玄色衣袍的身影立在門邊,
那衣袍上還沾著陰司特有的冷意,麵容沉肅,正是剛從陰間返回的謝無咎。
蘇慕昭手中的針線未晃半分,隻稍一頓,便起身頷首:
“謝大人怎的此刻過來?”
她抬手朝桌邊示意,語氣平靜無波,
“大人快坐,案上溫著熱茶,我這便為您斟上。”
謝無咎頷首應聲,目光掃過屋內時,卻在瞥見桌邊的木偶小豆丁時頓了頓。
那木偶眉眼靈動,發絲編得齊整,手中還攥著個迷你布偶,姿態鮮活,竟似下一刻便要抬步走過來。
看見謝無咎就這麼走了過來,那小木偶還往後退了半步,抬起頭,一臉疑惑地看著麵前的男人,但是卻並沒有半分恐懼的神色。
謝無咎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眉峰微挑,卻未多問,徑直走到桌旁坐下。
蘇慕昭端來熱茶,見他目光落在小豆丁身上,便輕聲道:
“昨日得空,為它添了些小飾件,倒顯得不那麼單調。”
謝無咎接過茶盞,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卻未飲,隻將茶盞放在案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判官筆的筆杆,麵上凝重分毫未減。
蘇慕昭見狀,已知陰司那邊定有新消息,便主動開口:
“大人此次回來,可是查到鎮武司的更多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