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族的血脈。
真的好強!
嬴無忌興奮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白秀說得沒錯。
天賦越高,挖掘的白家族運就越多。
以自己三重十三層凝結的靈胎,已經是當今人族日破天花板的存在,直接將單體能承接的族運挖掘到了極致。
不僅打破了如今人族的極限。
甚至打破了天人族的極限。
兩代天賦分配規則疊加在一起,他現在的基礎屬性已經達到了極其恐怖的地步。
如果說,以前他隻是有信心憑借各種手段跟兵人境周旋一通。
現在,他敢跟兵人境硬碰硬,配合手段甚至能夠當場誅殺。
沒辦法。
這具身軀實在太強了。
就連之前因為身外化身被毀造成的創傷,也因為這次血脈複蘇,而儘數修複。
如果用四個字形容,嬴無忌願稱之為:人形兵器。
如果隻能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鬥怪!
久違的健康感覺,讓嬴無忌感覺精力無比充沛,自從劍仙大會到現在,他就一直因為身體虧空被迫禁欲,隻忍不住了一次,整個人都差點廢掉。
這段時間的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已婚男人的幸福。
但現在……
嬴無忌朝花朝的屋子裡望了一眼,不由擰起了眉頭。
哎?
我老婆呢?
莫非在陪婆婆?
可是朝白儀的房裡望了一眼,卻發現白儀屋子裡也沒人。
神識掃了一眼,發現曹公公也不在。
這是出去了?
他朝大門走去,扯過門房:“我娘和花朝呢?”
門房趕緊說道:“回駙馬爺,有貴客請乾後娘娘去戲班聽戲了,說是要把梁祝看完再回來。”
梁祝啊……
嬴無忌撓了撓頭。
這不得聽一天?
我這無處安放的躁動啊!
看了看天色。
才堪堪上午。
大老婆應該在辦公。
糖糖應該正一個人無聊。
正好去找她……
他嘴角忍不住瘋狂上揚。
彆問!
問就是老婆多。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準備出門。
臨了下意識問了一句:“對了!請我娘看戲的是誰?”
門房趕緊回答道:“是太子妃!”
“哦,她啊!”
嬴無忌忍不住一笑,糖糖倒是有孝心。
但好像有哪點不對!
他麵色驟然一邊:“你說是誰?”
門房不解:“太子妃啊!”
嬴無忌隻覺得兩腿一軟,踉蹌向後退了幾步。
完了!
完了!
這下老婆一點也不多了。
他憂心如焚,直接一劍劈了出去。
朝裂縫裡一踏。
便直接出現在了戲班之中。
……
戲班後台。
兩個女子雖然心緒無比複雜,卻強行將所有的雜念都壓了下去。
牢牢地擋在白儀的麵前,生怕自己的婆婆受到一點傷害。
趙寧手持重黎劍,沉聲道:“你們帶伯母先走!”
“嗯!”
她們重重點了點頭。
都是聰明人。
做無謂的堅持,隻會導致無謂的犧牲。
花朝和李采湄各自抓著白秀一隻手,戒備地看著丹青,倒退著朝門口退去。
卻不曾想,剛退了沒幾步,就感覺撞到了牆上。
回頭一看。
發現剛才眾人進來的房門,居然隻是牆上的一幅畫。
房門。
為什麼會變成畫?
不僅房門變了,就連剛才在這裡化妝的伶人,也變成了一幅幅粗糙的畫卷,雜亂地鋪在地上。
眾人頓時麵色劇變。
白儀語氣低沉:“我們應當是被困到另一處空間裡去了。”
“你們反應得太慢了。”
丹青依舊麵無表情,目光重新轉移到花朝的身上:“師父!這些都是你教我的,你忘了麼?”
他的語氣很複雜。
既像是等待著等待大人讚賞的孩童。
又像是被困煉獄幾千年剛剛爬出來,喜極而泣的瘋批。
這種癲狂的情緒,讓眾人看得不寒而栗。
花朝有些朝後退的衝動,她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嬴無忌給她講的有關於丹青的事情。
一開始。
她隻是當成一個故事聽。
因為她自認為跟青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青衣心懷天下,甚至願意為了自己心中的道,而主動放棄生命?
自己呢?
自己隻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罷了。
但現在。
丹青就實實在在地站在了她的麵前,甚至把一些不相乾的人給關了起來。
此人。
不是善類!
她瞪著丹青:“你,你把清硯怎麼了?你把他放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丹青臉上的笑容天真又病態:“師父!清硯就是我,我就是清硯啊!”
花朝有些怒意:“胡說!清硯是苦命孩子,幾個月前便已經拜入戲班,若清硯就是你,對我出手的機會何其多?又怎麼會等到現在?”
丹青有些委屈:“師父!您怎麼就不信呢?您忘了,以前您收我為徒的時候,我就是清硯的模樣。我隻是想再以相同的方式認您為師罷了。”
花朝感覺脊背有些發涼。
記得嬴無忌給她講起丹青這個人的時候,說這個人手段極其詭譎。
雖說從來沒有用本尊心頭血畫出活人的情況,卻也能夠畫出一模一樣的人。
就好比那個叫做什麼采潭的。
就曾經被畫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替身,雖說隻過了幾天就自行消隕了,但卻是實打實存在過的。
清硯這個小孩。
恐怕就是削減過人生閱曆和記憶的他自己。
而且清硯這孩子的性格,跟十三爺描述的幼年丹青十分接近。
“我……”
花朝咬了咬牙:“我不是你師父,你找錯人了!”
“我知道你不是我師父!”
丹青臉上違和的孩童氣漸漸消失了,他隨手一伸,便從空氣中取出了一支纖細的畫筆。
神色也變得陰鷙而充滿渴望:“所以我需要你變回我師父!”
畫筆一揮,空氣中便有無數支墨箭憑空凝聚。
墨箭甫一顯現,便咻咻朝眾人射去。
曹公公麵色大變,當即擋在眾人麵前,護體罡氣陡然擴大了數倍,勢將墨箭全部擋下。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
這些墨箭就在即將接觸到罡氣的時候,陡然消失在了空氣中。
消失不到瞬間,就在曹公公身後出現。
居然是憑空穿了過去。
變故來得太快。
趙寧隻能擎著重黎劍硬接,倉促之下卻隻接下了七成,剩餘三成朝她身後覆蓋而去。
好在李采湄反應比較快,手印翻飛,飛快有雷法劈出,將這些墨箭劈成了飛灰。
就連可能傷到花朝的,也儘數劈成了黑霧。
白儀神色凝重:“這片空間應當是幅畫卷,我們所感知到的空間相隔,實際上可能已經折在了一起。防守沒用,直接攻他本體。”
聽到這話。
丹青頓時瞳孔一凝,沒想到自己畫卷空間的奧秘,居然被這個婦人一眼識破了。
正欲再次揮筆,曹公公和趙寧的劍已經攻了過來。
他隻能收筆迎戰。
雙手憑空從空氣中攫出兩柄墨劍,劍花翻飛,居然跟兩人打得有來有回。
以一敵二。
不但絲毫未落下風,甚至隱隱形成了壓製。
好強的體魄。
好快的劍!
丹青神情輕蔑,忽然獰笑一聲。
“鏗!”
“鏗!”
兩聲劍鳴。
曹公公和趙寧各自向後踉蹌退了幾步。
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趙寧甚至吐出了一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神色駭然。
雖然自己尚未突破兵人境,但自認為憑借一品靈胎的顓頊帝軀,並不會弱於尋常兵人境太多。
這丹青向來以丹青渡魂之術聞名,沒想到不管是體魄還是劍術,都是超絕般的存在。
就連曹公公這等放在兵人境之中都算佼佼者的存在。
跟自己聯手,居然都被狠狠壓製。
彆人的雙手劍,大多以輕靈鬼魅的劍招取勝。
這丹青。
為何雙手劍都重若萬鈞?
這究竟是什麼體魄?
曹公公神情凝重,滿臉戒備地看著丹青。
他自問實力不弱,即便麵對嬴十三也不一定輸。
但這個丹青,卻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丹青冷笑一聲,指著花朝說道:“我的目標是她,而且不是殺她,隻是想把她變成另外一個人,我勸你們不要因此枉送了性命!”
趙寧冷哼一聲,正欲說什麼,卻看到丹青身上泛起了一陣熟悉的金光。
這是……
顓頊帝軀?
她神色大駭。
這種感覺不會錯的。
雖然這股顓頊帝軀的氣息中有些墨水一樣的異味,但這強悍的體魄,的確與正統的顓頊帝軀彆無二致。
甚至,連聖品靈胎的感覺都若隱若現。
一時間。
她甚至有種錯覺,自己麵對的是已經突破至兵人境並且劍術突破一定境界的嬴無缺。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丹青笑容中有種瘮人的癲狂:“聖品靈胎和顓頊帝軀我都畫出來過,畫給自己很難麼?”
“胡說!”
趙寧心中驚疑,麵色卻是無比冷峻:“沒有血脈支撐,帝軀不可能成,你這是用了什麼邪法?”
“這是畫中的世界,自然隨他怎麼畫!”
白儀的聲音在身後傳出。
在方才三人纏鬥的時間,花朝已經取出了幾張符紙催動。
這些都是楊朱一脈最強的護身符紙,足夠護她們暫時無虞。
她身為天人族,哪怕被廢了七成修為,靈覺也遠超常人,很快就判斷出了如今的局勢。
丹青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你這婦人,倒也有幾分見識!顓頊帝軀自然不是那麼易得,我也隻有在畫中才能用出七成的效果,但處理你們幾個,也已經足夠了。”
白儀心頭微沉。
的確有些大意了。
或者說是丹青手段太過隱秘。
這麼大一個陷阱。
居然沒閃過去。
這個丹青本來就是悟神境強者,而且劍道修為相當強橫,彆管他肉身究竟強不強,在畫中就能做到絕對的壓製。
如此下去。
必然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放棄花朝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高聲喊道:“你們拖住他!我想辦法破開這個空間!”
說著,雙手捏動法訣。
低聲示意兩個兒媳渡來真氣。
若是能催動天人族破開空間的秘術。
這副破畫,未必能困住幾人。
丹青眉頭微擰,雖然他不知道白儀的底細,但感覺這個人極其棘手。
而此時,曹公公和趙寧已經攻了過來。
“嗬……”
他冷笑了一聲,這次連擎劍格擋的心思都沒有。
直接原地消失。
僅僅消失的瞬間,便已經在另一處出現。
雙手重劍齊齊落下。
“轟!”
重劍與楊朱一脈的符陣悍然相撞,整片空間都一陣地動山搖。
符陣沒破。
但裡麵的三人卻齊齊吐了血。
白儀好不容易凝聚的法術居然就這麼散了。
丹青獰然一笑,眼神之中不帶絲毫憐憫,仿佛在看一群甕中之鱉。
雙手重劍再次擎起。
最多隻用三次。
這勞什子符陣就會被儘數瓦解。
然而。
就在雙手重劍再度落下的時候。
空氣中出現一聲幽幽的歎息。
而那雙重劍,就這麼詭異地戛然而止了。
毫無預兆地頓在半空中。
不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
而像是……這柄劍本來就應該在這裡停止。
這種感覺奇怪。
卻讓人對這個結果絲毫懷疑不起來。
這好像是規則!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
正是含光劍靈。
她漠然地打量著丹青,語氣毫無波動:“劍術不錯,但僅僅是術而已,你打不過我。走吧,不然你可能會死!”
丹青聽得心中戾氣滋生,獰然道:“你也配!”
果斷放棄雙劍。
憑空撈出一支畫筆。
可這畫筆連墨汁都未灑出,便有一道淩厲的劍氣劈了過來。
畫筆被攔腰斬斷,甚至沒有發出絲毫響聲,就好像這支筆本來就是斷的。
而那道劍氣,直直地切割在了牆上。
依舊是沒有任何阻滯,直接將牆壁切割成了兩半。
沒有塌陷。
卻像一張畫紙一樣軟塌塌地耷拉了下來。
而畫紙外麵,則是一模一樣的牆壁,隻不過看起來要更真切一些。
空間破了!
丹青頓時大駭,這是何等恐怖的劍意?
這天下悟神境的高手不少,但也絕對不算多。
他接觸過的那些,無一不是土雞瓦狗,不依靠畫作尚且能壓製他們,若是在這畫中空間,他甚至有信心跟那幾個最強的悟神境掰掰手腕。
但眼前的這個人。
居然直接將畫中世界斬開了。
那她還有什麼不能斬的?
僅僅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了,眼前這個人連身軀都沒有,自然沒有所謂的真氣。
絕對實力,不會太強。
但這足以切開一切的恐怖劍意,絕對是最為克製自己畫作空間的存在。
他雖然自信,即便不依靠畫作空間,依舊能敵得過曹公公和趙寧兩人。
可失去顓頊帝軀的加持,他最多隻能做到小有優勢。
況且這是絳城。
黎王室的地盤。
“告辭!”
丹青凜冽地掃了花朝一眼,便直接收起了畫作空間,直接準備抽身離去。
卻不曾想。
畫作空間剛剛融化,就有一隻拳頭迎麵襲來。
拳頭上金芒閃爍。
正是顓頊帝軀的象征。
嬴無忌來了?
丹青嗤笑一聲,他聽說過嬴無忌的戰績,看似驚豔,但不過是胎蛻境之間的比試。
自從用嬴無缺的心頭血將其畫出,他感覺所謂聖品靈胎和顓頊帝軀不過如此。
嬴無忌突破兵人境,尚且有希望傷到自己。
突破兵人境之前,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啊!”
出乎預料。
鼻梁塌陷,鮮血迸發。
丹青慘叫一聲,飛快向後退了好幾步。
“甘霖娘的!”
打我老婆?
嬴無忌罵了一聲,虛空一握,天階禁製偽·絕地天通瞬發而至,將天地化作囚牢,直鎖丹青的身軀。
本來晴空萬裡的天空,霎時天雷滾動,卻又僅僅用了一息不到的時間,便全部朝丹青傾瀉而下。
丹青神色大駭。
沒想到嬴無忌手段居然如此強橫。
硬接是肯定能硬接的。
但這裡是絳城!
他咬了咬牙,當即揮毫畫出一道光幕。
光幕在天雷之下脆得跟紙一樣,但還是阻擋了片刻時間。
也就是這片刻。
丹青的身體變成了一卷繪滿了複雜紋路的卷軸,而那些紋路飛快褪去顏色。
就當紋路儘消,變做一卷空白畫軸的時候。
天雷才姍姍來遲,劈了下來。
雷火焚燒。
畫軸的紙張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在火光中掙紮翻滾了片刻,便徹底化作了飛灰。
風一吹。
連灰燼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淦!讓他跑了!”
嬴無忌罵了一聲,隨後飛快跑到眾人麵前,關切道:“你們沒事吧?”
神情看起來無比自然。
隻是心臟已經懸到了嗓子眼。
剛才他到了戲樓,發現二樓雅座隻有丈母娘一人,問了之後才知道其他人去後台參觀了,他就瞬間感覺到了不妙。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極準。
他不信以前花朝和糖糖沒有懷疑。
有自己在其中周旋都差點翻車,這單獨接觸……
所以他很急。
但現實讓他不要急。
因為後台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一張懸浮著、不斷扭曲的畫軸虛影。
摸不到。
劈不斷。
哪怕能猜出這是一方空間,他也沒辦法闖進去。
相比於翻船。
老婆和親娘的安危更讓他揪心。
但現在看來,不用為她們的安危揪心了。
可以回歸問題的本質了。
看著感應著糖糖和花朝身上尚未散去的真氣。
又假裝不動聲色,實則小心翼翼地與她們的眼神一觸即分。
他就感覺自己臉上那種假裝毫無所覺的神情,就像一戳就爛的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