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安抓住這千鈞一發的時機,身體向前一撲——
“哐當!”
她整個人撞翻了身旁那座一人高的燭台!
燃燒的蠟燭滾落在地,宗祠之內瞬間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幾點火星在空中劃出淒美的弧線,其中一點,不偏不倚,正好濺在了那老嬤嬤的手背上!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宗祠的死寂。
老嬤嬤捂著手背,疼得連連後退,方才那副勝券在握的得意嘴臉瞬間被痛苦與驚恐取代。
“瘋了!你這個賤人,你瘋了!”她氣急敗壞地咒罵著,聲音裡滿是怨毒,“給我等著!明日有你好受的!”
撂下這句狠話,她再也不敢停留,帶著兩個同樣被這變故嚇得不輕的宮女,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厚重的殿門再次“砰”的一聲關上,這一次,帶走了最後的光亮。
世界,徹底歸於黑暗與沉寂。
“呼……呼……”
華玉安趴在冰冷的地麵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胸腔劇烈起伏。
臉上火辣辣的疼,被撞傷的腳踝更是傳來一陣陣鑽心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但她顧不上了。
她借著這來之不易的黑暗,用儘最後的力氣,向著記憶中的牆角摸索而去。
冰冷的牆壁觸手可及。
她顫抖著手,從自己早已被撕扯得淩亂的袖口深處,摸出了一件冰涼而堅硬的東西。
——那是半截被她自己偷偷掰斷的發簪。
是入宗祠前,她唯一能藏在身上的、帶著鋒芒的東西。
她緊緊攥著這半截發簪,簪尖抵在指腹,尖銳的刺痛讓她混亂的思緒瞬間清明。
她摸索著牆壁上磚塊之間的縫隙,那是整個宗祠最不起眼、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然後,她用儘全身的力氣,用那尖銳的簪尖,在粗糙的磚縫裡,一筆一畫地,刻下了一個極其複雜而隱晦的記號。
——那是一朵小小的、變形的蘭草。
是生母在她臨終前,握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教她畫下的圖案。
母親曾對她說:“玉安,記住這個記號。若有一天,你陷入絕境,無人可依,就將它刻在最隱蔽的地方。宮裡,有一雙最忠誠的眼睛,他們隻認這個記號,不認君王。他們,會找到你。”
那時她不懂,隻當是母親病中糊塗的囈語。
如今,這卻成了她在這盤死局裡,唯一能抓住的、渺茫的生機。
做完這一切,華玉安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
她脫力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劇烈地喘息著。腳踝的疼痛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讓她眼前一片漆黑,幾欲昏厥。
但她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嘗到了一股鹹腥的血味,也絕不肯發出一丁點示弱的聲音。
黑暗中,她將那半截發簪重新藏回袖中,冰冷的金屬貼著她滾燙的肌膚。
華藍玉,肅帝……
你們等著。
我不會就這麼認輸的。
這黑暗,困不住我。
這羞辱,隻會讓我變得更強。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為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千百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