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推開那扇熟悉的會議室門。與外麵廢墟般的景象不同,這裡被精心布置過。一張不大的圓桌上鋪著乾淨的桌布,上麵擺放著一些簡單卻精致的食物——在這末日之下,這已是難以想象的奢侈。柔和的暖光燈驅散了角落的陰暗,甚至還有一小瓶顯然是伊甸珍藏的、未開封的美酒。
但房間裡的人,卻比預想中要少得多。
隻有四個人。
愛莉希雅正笑吟吟地調整著桌上一個小裝飾品的角度,她今天換上了一身漂亮的禮服長裙,粉色的長發如同流蘇般垂下,仿佛即將參加的不是一場葬禮,而是一場真正的盛宴。
維爾薇則在一旁擺弄著一個看起來像是自動演奏樂器的小巧機械造物,嘴裡嘀嘀咕咕地計算著什麼參數,試圖讓它播放出更符合氛圍的樂曲。
伊甸安靜地坐在一旁,手中端著一杯清水,眼神溫和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望著忙碌的愛莉希雅。
阿波尼亞則閉目祈禱著,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神情寧靜而悲憫,仿佛早已預見了今日的結局。
除了她們,再無他人。那些原本應該來赴約的同伴……或許是無法接受,或許是不忍麵對,或許……已經開始執行某些最後的計劃。
愛莉希雅聽到開門聲,抬起頭,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啊,凱文!你終於來啦!就差你了哦~快坐下快坐下!”
她的笑容依舊那麼具有感染力,仿佛能照亮這末日最深沉的黑暗。
凱文沉默地點點頭,走到空位坐下。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四人,最終落在愛莉希雅身上。
愛莉希雅似乎完全不在意人數的稀少,她興致勃勃地宣布晚宴開始,親自為每個人倒上伊甸帶來的美酒或是飲料。
她講著一些過去的趣事,調侃著千劫上次的“失控”,模仿梅比烏斯看到“新實驗材料”時嫌棄又興奮的表情,甚至試圖讓維爾薇的機械造物演奏更歡快的曲子。
久違的、略顯克製的歡笑聲在小小的會議室裡回蕩。
這一刻,外麵的毀滅與絕望仿佛被暫時隔絕了。
期間,愛莉希雅拿出四朵精心雕琢的、閃爍著粉色水晶光澤的百合花,分彆送給了凱文、伊甸、維爾薇和阿波尼亞。
“小小的禮物~要好好收下哦!”
她眨眨眼,笑容神秘。
宴會的氣氛漸漸達到頂點,又緩緩落下。
當最後一點笑聲消散在空氣中時,愛莉希雅臉上的笑容稍稍收斂,變得溫柔而平靜。她環視著在場的四人,輕聲開口,仿佛在訴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秘密:
“其實呢……我就是那位大家一直在找的,‘藏在人群裡的、害羞又調皮的新朋友’哦。”
她頓了頓,說出了那個詞。
“我是……律者。始源之律者。”
房間裡一片寂靜。
但預想中的攻擊、戒備、質問……什麼都沒有發生。
維爾薇隻是推了推她的齒輪眼鏡,嘀咕了一句:
“早就猜到了,你的能量波動異常得太明顯了,雖然偽裝得很好……”
伊甸溫柔地看著她,眼中隻有理解和悲傷:
“無論你是什麼,你都是我們的愛莉希雅。”
阿波尼亞輕聲歎息:
“命運早已揭示……我們接受的,是你本身。”
凱文則隻是沉默地看著她,冰藍色的眼眸中情緒翻湧,卻唯獨沒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