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嫣和宇文晁做了真夫妻,她每日都做自己,表達對季琛的恨意,對方半信半疑,為此還總是約見季琛,有時候總是裝作體力不支去休息,又讓她留下撐場子。
而宇文晁走後,她會被季琛盯一整個晚上,到後半夜宴席散了,赫連馨兒也累的睡著了,有人“識趣”退下,隻剩她和季琛兩個人。
他們都知道,這是宇文晁在試探。
她也知道,這段時間兩個人在暗地裡較勁。
宇文晁不願一山容二虎,季琛,都從太和國活著出來了,又怎麼會不想活下去呢,畢竟他也快和赫連馨兒成婚了,要有家室弱點了啊。
“我和赫連馨兒不日完婚,屆時還請王妃來觀禮。”季琛拎著酒壺,醉醺醺的走到時嫣身邊席地而坐,仰頭看著她。
比在冷宮時多了幾分彆樣氣息,美的更大氣,更端莊了。
時嫣繼續做自己的刺繡,一針一線都用了十足認真,仿佛對宇文晁用心極了,“我不會說什麼好聽的吉祥話,去了隻會讓大家感覺沉悶,受拘束,就不去了。”
季琛手掌在身側後方撐著,另一隻手拿高酒壺,仰起頭大口喝儘,“王上跟臣是幼時玩伴,又是表弟表哥關係,王上一定會來,那麼王妃不來,放心王上一個人去女眷眾多之地嗎?”
時嫣放下繡布,目光深沉地看向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
“宇文晁很喜歡你啊,竟讓你這麼快就有了身孕,我還聽說前不久遷都後他日日不上朝與你共度良宵,大臣聽了都稱你為紅顏禍水,還讓宇文晁破例開設後宮。”季琛斷斷續續說著,放下酒壺擦了下嘴,動作相當豪放。
身孕之事隻有她和太醫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時嫣咬了咬牙,“所以呢?他不會打破規定。”
難道宇文晁會輸?
季琛也不知她哪兒來的自信心,也不知該誇他們夫妻恩愛,還是她太信任宇文晁。
“你怎麼確定一個帝王會甘願一輩子隻有你一個?”他問。
時嫣噗嗤笑出聲,撫摸著小腹,“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嗎?”
單這一句話,就足以摧毀一個人。
沉默無聲蔓延。
季琛放下酒壺,眼淚不自覺往下流淌,“如果我說,我承認一開始到太和國為質,心裡還牽掛赫連馨兒,但後來遇到你,我早就放下了前塵往事,隻想跟你廝守一生,但有人不願看到你我共好,逼你和親,而你為救我勉強同意,如今我也為了活下來為了不辜負你的好意,才滅了太和國在這亂世中尋求一處活下去的機緣。”
活下來,討好宇文晁,並跟赫連馨兒成婚,降低宇文晁的戒心。
然而季琛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會使禍國殃民的手段,利用宇文晁的個性,在其心底判了季琛死刑,這簡直就像因果報應。
“當初你趁我喝醉行不軌,對我說是為了毀掉我的清白讓我免受和親之苦,入獄後你又假死脫身出現在戰場上,所以你當初在利用我,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從殘暴不仁的皇帝手底下逃出,回到軒轅國並與太和國開戰,一切都是你不想成為軒轅國對太和國開戰後的第一個犧牲品,你想自保,不惜毀了我。”
時嫣的每一句話都在捅季琛心窩子,她親手撕開了用來掩蓋曾經殘酷事實的假象。
“這些都不重要。”季琛沉默須臾堅定道,在時嫣的疑惑下,他表示,“如果我曾經不是個好人,那宇文晁就是十足的小人,當初北淵被軒轅國嘲諷困獸之爭,你猜為何?就是因為宇文晁要與之一戰,不用武器堂堂正正,但他用了暗器重傷北淵,不過北淵沒死,按照戰前講的,應該放其回到太和國報信。
可宇文晁擅自做主將北淵當成戰利品扣留,不僅惋其雙耳,雙目,雙膝,還挑了手腳筋,將其變成個廢人,當成寵物飼養,並知道你差點嫁給北淵,時不時將你和他的房事講給北淵聽,並且每次在你這兒受了氣,或者你惹怒了他,他都會把氣撒在北淵身上,逼他說出你曾經喜愛之物,所以,這才有了赫連馨兒不敢在你身邊安排人手,還有當初太和國覆滅的慶功宴上,那些來自太和國的吃食,表演的人,不然你以為宇文晁都是怎麼知道的?”
時嫣聽到後麵已經淚流滿麵,不僅如此還捂上雙耳,十分抗拒傾聽這些殘酷的真相。
季琛站起身掰開她的手指,彎腰低頭湊近她耳邊,“他不僅是小人,還背信棄義,把那麼多協助軒轅國戰勝太和國的國家君王都殘忍殺害,並掛在牆頭示眾,攪得那些國家的百姓民不聊生,逼的他們屈服軒轅國,否則就讓他們死在戰亂中,以此壯大軒轅國達成人數上對周邊小國的壓製,這才徹底吞並蠶食太和國。
接下來他或許會利用人數上的優勢,讓百姓參軍,擴充軍隊,開始征戰四方,把所有國家都變成軒轅國的地界。”
“嗬。”時嫣哭笑不得。
她哭的是命運多舛,先前隻是猜測,卻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委身給了北淵哥哥的仇人,竟然隻能這樣做,才能加劇宇文晁和季琛之間的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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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宇文晁再怎麼嘴硬,也改變不了心底真正牽掛的人,赫連馨兒。
她還在王妃位置上坐著,季琛也會娶了赫連馨兒,宇文晁想弄死季琛之後再弄死她或者推她下位,通通都隻是時間問題。
可北淵哥哥,居然被宇文晁折辱至今?
你讓她怎麼再麵對仇人,還笑顏如花?
她笑的是季琛,好似揭露宇文晁的本性的話外之音說的是什麼為了百姓,可太和國的百姓不是他親自帶著軍隊一一屠殺的嗎?
難道太和國的百姓不是人嗎?
季琛見她痛苦至極,心臟突然像被一隻大手抓住狠狠揉搓似的,他鬆開手移開視線,從胸口摸出一條項鏈遞過去,“宇文晁對你寵愛,都是為了做實你紅顏禍水的名聲,想把局勢動蕩民眾和大臣不服的矛盾都轉移到你身上,想讓他們恨你,把自己撇乾淨,你出身在後宮,自幼被封為長公主,應當知道宇文晁想達成什麼功成名就吧?”
擴充軒轅國的功臣得由他宇文晁來坐,但百姓的怒火,天道的不容,都得由一個最適合承受罪名的紅顏禍水來坐。
後世的曆史,史書上該怎麼譜寫,他宇文晁早已算好。
所以季琛的意思是說,他如果被宇文晁害死了,那下一個死的肯定是她皇甫時嫣。
母妃的如意項鏈,竟然出現在了季琛的手中,可笑可悲,當初為救季琛被迫商議和親一事時,這項鏈被張貴妃趁機拿走,現在,陰差陽錯的回到了她手中。
時嫣撫摸項鏈上的如意。
如果她是母妃,肯定會在這裡了結吧。
那麼無錯之有的北淵哥哥,又該誰來拯救呢?
“你可以繼續裝作不知情,然後慘死在他手底,你也可以告發我,讓你我死的更快,但怎麼做,宇文晁都會在史書上留下濃重的一筆,而真相,會隨著他那些弑父弑兄的名聲被改寫成不得已後,徹底被掩埋在曆史的塵埃裡,再也無人知曉。”
季琛走下台階,看著她,等她的一句定奪。
時嫣答非所問,“賀家,可還在?”
季琛沉默了,她對他知多甚多,怎會看不出個所以然。
可見他能拿回項鏈也能加速太和國的死亡,其中斷然跟賀家有一定關聯,就是不知清白了一輩子的祖父一家,最後落得了個怎樣的結局。
賀家怎麼可能幫他,祖父怎麼可能毀了自己積累一生的底線,但不幫,不代表季琛沒有製服賀家的手段。
有時候,很難由自己。
“我幫不了你,你第一天回到軒轅國就給了宇文晁那麼大個驚喜,重新凝聚起了父輩積累的人脈,重複你們將門往日榮光,宇文晁怎麼可能不忌憚你,他若不想殺你,論我怎麼把他的怒火轉移到你身上,你也不會有事發生,怪就怪在你,不,你從第一天就想著要跟宇文晁決一勝負了,是嗎?”
時嫣放下項鏈,說著說著,就想到了這一點。
走到現在,全是季琛自願而為,怨不得旁人。
那她更疑惑了。
不過很快,季琛就解答了她的疑惑,他深情脈脈的說,“隻要你說一句話,我就能毀了和赫連馨兒的婚事。”
時嫣怔愣片刻,悶笑出聲,“你們這些人的感情真是來的快,去的也快,難道人一旦有權有勢了,得到的感情就不需要時間的沉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