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老嫗端起竹碗就品嘗起來,每喝上一口,還不忘一邊點評。
“我都多少年沒吃過這帶殼的粥了,自從我兒做生意發了家,就將我接來了郡城,整日不是白米飯配大魚大肉,就是大白饅頭配山珍海味,都已經吃的不想吃。
現在吃點這糟糠之食,反倒讓我想起了從前。那個時候雖然吃的沒現在這般好,可與那些熟人在一起,總歸要比在這裡開心些。
要不是我兒子反對我回到村裡,我都想回去了,也不知道以前那些熟人還在不在,家裡的地是不是長滿草了。”
“誰說不是呢?我就不願待在這城裡,一天感覺找個聊天的人都難。兒子在衙門當差,家裡也不缺什麼東西,就是一日三場吃的不得勁,哪怕烤鴨烤魚端到麵前,也提不起多少興趣,倒是今天這碗粥,跟小時候吃的有些像。”
“你們呐,那是好日子過多了,我是我才不嫌呢。我那兒子,雖說也有個小鋪經營著,每月卻也賺不了多少銀兩。
我家裡吃肉,一個月頂多五次,我要是你們,不吃得滿嘴是油才罷休。今日出來看這有免費粥,也是想著給家裡省點糧食錢。
這玩意看著稠,裡麵的米倒不是很多,大多都是些米糠,難喝是難喝了些,好歹也是免費的,也能湊活喝。”
正當這時。
其中一個老歐忽然叫了一聲。
“哎喲!”
另外幾人不由望去,隻見那矮胖老婦,此刻一手捂在左臉上,滿臉的痛苦之色,有人擔憂的問道:
“這是怎麼了?”
矮胖老婦痛苦的直哈冷氣,半晌才緩了一些,張開嘴,隻見嘴裡此刻已滿是鮮血,她吐出一口血沫,怨恨的道:
“天殺的,這粥裡有小石子!”
此言一出,其他幾位老婦立馬在自己碗裡尋找了起來,果不其然,還真就在粥水裡瞧見了細小的石子,還不是一顆兩顆。
這些細小的石子,對於那些餓急了的人,沒有多少影響,因為餓急了的人都是狼吞虎咽,麵對這稀粥根本就不會去咀嚼。
可對於她們這些習慣了細嚼慢咽的人來說,就遭了罪。
幾人見狀,頓時怒不可遏。
“真是沒良心,到底是誰在這裡加小石子的,他家就沒有老人嗎?在粥水裡加石子,這還是人能吃的嗎?”
“好險,幸虧有汪姐提醒,要不然我也要遭殃,我這一口老牙,要是咬到這石子,肯定要把牙給崩斷了。”
“他媽的,這些官府的人真是不要臉了,我詛咒他十八輩祖宗,為了不讓我們喝粥,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真是虧慘了,本來還想著免費喝上幾天的粥,現在牙也斷了,去看郎中還要花上不少錢,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要找他們算賬,真是豈有此理!”
幾個老婦十分生氣。
這時。
街道角落有一乞丐,蓬頭垢麵,身上穿的衣裳乃是長衫,破破爛爛,一件疊著一件,褲腿處乾癟,沒有雙腿。
這疊在一起的長服還是不能保暖,依舊被凍的瑟瑟發抖,他聽到了幾位老嫗的談話,顫聲開口問道:
“幾位大姐,能不能…把這粥送給我吃。”
幾個老嫗本就氣憤鬱悶到了極點,現在見這乞丐開口,頓時就被點燃了怒火,那受了傷的矮胖老嫗對這趴在地上的乞丐吼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這是我們打來的粥,憑什麼給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打!”
話落。
這矮胖老嫗將手裡的竹碗高高舉起,用力向下扔下。
“啪!”
本就脆弱的竹碗砸在地上,頓時應聲碎裂,裡麵盛著熱氣騰騰的粥,也散落一地。
乞丐見如此一幕,頓時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那地上散落的粥水,有些想不明白為何這些人寧願將粥水倒掉,也不給自己吃。
另外一名老婦眯起眼:“就憑你,一個沒了腿的乞丐,也配吃這粥?”
說著,她來到乞丐麵前,手腕一轉,將整隻竹碗倒扣過來。
嘩啦…
碗中的粥水直接落下,啪嗒掉在地上,粥水在青石地板上蜿蜒流淌。
乞丐見狀,也顧不得地上肮臟,他已兩天沒吃過一點東西了,當即用手向前爬行,抓起地上的米粒米糠往嘴裡塞,模樣極為狼狽。
“哈哈哈…”
如此行為,惹得幾位老婦哈哈大笑。
“既然你這麼想吃,那就都給你吧!”
剩下的兩人有樣學樣,將手裡的粥水倒在了乞丐身前,隨後將竹碗往遠處的巷子裡一丟,揚長而去。
矮胖婦人笑道:
“走,去找衙門的人算賬!”
幾人氣勢洶洶,立馬朝著城門口走,如此場景,也在城內不同的地方同時發生。
“站住!”
幾位老婦剛走兩步,就聽身後一個聲音似乎在叫她們。
幾人疑惑的轉過頭來,發現是一位穿著單薄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發冠豎在頭頂,身上隻是著一件十分單薄的長衫,五官端正,麵若刀削,看起來很是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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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年輕人身旁,還站著一位女伴。
這位女伴同樣穿著單薄,裡麵隻是一件簡約的素衣白裙,不過肩上倒是披著一件寬大的白色貂皮,就算如此,也能看出這女子曼妙的身姿。
明眼人打眼一瞧,就知曉此二人不同尋常。
幾位老嫗頗為不解,不知此人是不是在叫她們,於是一位老嫗好聲好氣的問道:
“這位後生,你是在叫我們?”
許夜神情淡漠:
“不是你們又是何人?”
幾位老嫗麵麵相覷,似乎都在詢問誰認識眼前這青年,可得到的結果卻是紛紛搖頭,發現沒一個人認識此人後,矮胖老嫗朝許夜不解問道:
“後生,你叫住我們乾什麼?你是要問路?”
這上陽城裡每日來來往往的過客很多她們幾人也經常碰見問路之人,且眼前的年輕人看著也並不眼熟,所以就將許夜當成了問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