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帝高坐龍椅,稚嫩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他聽著下方激烈的爭吵,目光幽深難測。
鹽鐵血案,三百餘條人命……這已不僅僅是利益之爭,而是赤裸裸的叛亂!這是在挑戰皇權!
“夠了!”慶元帝猛地一拍龍案,聲音冰冷,
“匪徒凶殘,屠戮官兵百姓,罪不容誅!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京畿衛戍營配合,全力緝拿凶犯!無論牽涉何人,嚴懲不貸!至於鹽鐵新政……”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韓相,“乃國之大計,不可因噎廢食!待攝政王回京,再議!”
他看似公允,實則將緝凶的重擔推給了三司和衛戍營,但其中多有韓相勢力,對是否廢止新政則含糊其辭,將皮球踢給遠在北境的蕭辰。
消息傳回棲梧院,雲錦手中的茶盞“啪”地一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三百餘人……儘數被屠!
黑風峽……成了修羅場!
韓相!好狠毒的手段!為了打擊新政,為了報複,竟不惜製造如此慘絕人寰的血案!三百條人命,在他眼中,竟如同草芥!
一股冰冷的憤怒和巨大的悲愴瞬間攫住雲錦的心臟!她扶著桌子,身體微微顫抖。是她……是她傳遞消息晚了嗎?還是……對方動手太快太狠?!
“夫人!夫人您怎麼了?”玲瓏和崔嬤嬤連忙上前扶住她。
雲錦擺擺手,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她的眼神變得冰冷而銳利。
“‘青蚨’那邊……可有現場的具體消息?可曾發現……指向韓相的證據?”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崔嬤嬤臉色凝重地搖搖頭:“現場被破壞得很厲害,匪徒手法極其專業狠辣,幾乎沒有留下活口和明顯線索。三司的人已經封鎖了現場,正在勘查……不過……”
她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青蚨’有個外圍的線人,是附近的樵夫,血案發生時他躲在山崖上目睹了部分過程。他說……那些匪徒,不像是尋常山匪,進退有度,令行禁止,倒像是……像是……”
“像是什麼?”雲錦追問。
“像是……精銳的官兵偽裝的!”崔嬤嬤的聲音帶著驚悸。
官兵?!
雲錦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韓相動用了藏在暗處的力量!甚至可能勾結了地方駐軍!這老賊,為了扳倒蕭辰,已然喪心病狂!
“還有……還有一件東西……”崔嬤嬤的聲音更低,帶著一絲恐懼,
“那樵夫說,在鹽車旁一具軍官的屍體旁,看到了一把……一把被丟棄的刀鞘!那刀鞘樣式很特彆,烏木為底,上麵鑲嵌著暗金色的鱗片紋路……看著……看著像是……”
崔嬤嬤沒有說完,但雲錦的瞳孔已經驟然收縮!
烏木底,暗金鱗片紋路……
那是——“龍鱗匕”的刀鞘!
是蕭辰從不離身的貼身短兵“龍鱗匕”的刀鞘!
一股寒意,瞬間從雲錦的腳底竄遍全身!
“龍鱗匕”的刀鞘!
這五個字,如同五根冰冷的鋼針,狠狠紮進雲錦的腦海!帶來瞬間的空白和刺骨的寒意!
蕭辰的貼身之物!象征著他隱秘殺機與身份的信物!怎麼會出現在三百裡外的黑風峽屠殺現場?!而且是在一具軍官的屍體旁被丟棄?
“龍鱗匕”刀鞘的出現,無疑會成為指向蕭辰最“有力”的物證!
屆時,無論蕭辰如何辯解,都難以洗脫“為推行新政排除異己、不惜屠殺官兵百姓”的滔天罪名!這盆臟水一旦潑上,足以將蕭辰從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打落成十惡不赦的國賊!甚至……萬劫不複!
雲錦扶著桌沿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這不可能!真的是蕭辰?!
“嬤嬤,”
雲錦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決斷,“立刻傳信給沈……給‘青蚨’!不惜一切代價,搶在三司的人之前,找到那個樵夫!拿到他手裡的東西!還有,盯緊刑部、大理寺派去黑風峽的勘查人員!尤其是……負責物證的人!”
她必須要確認,拿到第一手情報,甚至……奪取“證據”!查明到底是誰!?
“是!”崔嬤嬤意識到事態嚴重,立刻轉身去辦。
“玲瓏,”雲錦轉向玲瓏,眼神銳利,“準備一下,我要進宮。”
“進宮?”玲瓏吃了一驚,“夫人,您的傷……而且王爺離京前吩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