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撲到榻邊,握住她冰涼的手,聲音顫抖嘶啞:“錦兒!錦兒你怎麼樣?!太醫!太醫呢!”
那副驚慌失措、痛徹心扉的模樣,半分不似作偽,倒將聞訊趕來的曹舒雅唬得心中既快意又隱隱有些不安。
沈硯以王府醫官的身份被緊急召入,一番“診治”後,麵色沉重地向蕭辰“回稟”:“王爺…王妃娘娘此症…似是中了某種奇毒,毒性猛烈,臣…臣隻能儘力一試…”
蕭辰“勃然大怒”,當場下令封鎖錦華苑,徹查所有飲食用具,嚴審所有經手下人!王府氣氛頓時緊張壓抑到了極點。
曹舒雅混在趕來探視的姬妾中,看著眼前亂局,聽著蕭辰的怒吼,心中那點不安被巨大的得意取代。
她強忍著笑意,假意安慰王爺幾句,便匆匆退回自己的舒雅苑,隻覺大功告成,心中暢快無比。
當夜,一條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出王府後門,直奔城中某處隱秘的北狄商館。
早已埋伏在側的青蚨組織高手,如影隨形,將黑影與商館內一名北狄使者模樣的人秘密接頭的場景,儘數記錄。
而錦華苑內,眾人皆以為危在旦夕的王妃榻前,蕭辰揮退所有旁人,獨自守候。
他緊緊握著雲錦冰冷的手,一刻不曾鬆開,眼底布滿了血絲,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蒼白的臉。
明知是假,可等待她蘇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
他不停地用溫熱的帕子擦拭她的額頭,低聲在她耳邊說著什麼,從朝堂瑣事說到邊關風沙,再到那些深藏心底、平日絕難出口的情愫與承諾。
“錦兒…快些醒來……”他嗓音沙啞,帶著無儘的疲憊與後怕,“你若有事,這王府、這江山於我還有何意義……”
終於,約定的時辰到了。沈硯悄然入內,喂雲錦服下解藥。
片刻後,雲錦的長睫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蕭辰那張寫滿焦慮與擔憂的俊臉,以及他眼底未曾掩飾的深情。
“王爺……你…”她剛開口,聲音虛弱。
“彆說話,先喝點水。”蕭辰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親自喂她溫水,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四目相對,無需多言,一切儘在不言中。他守候的真情,她冒險的決絕,在這一刻交織成難以言喻的羈絆。
很快,淩風來報,證據已確鑿,是否立刻拿下曹側妃?
雲錦卻搖了搖頭,看向蕭辰:“王爺,不如再等等?放長線,或能釣出更大的魚。”她想知道,曹舒雅下一步會做什麼,她背後的北狄勢力,又有何圖謀。
蕭辰看著她清醒後迅速恢複冷靜睿智的模樣,心中既驕傲又心疼,最終點頭應允。
隻是這一夜之後,他再無法欺騙自己。懷中這個女子,早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
恰逢已故端慧皇貴妃的冥誕。
按照慣例,王府需辦一場小規模的家宴以為祭奠。因是冥誕,宴席氛圍本應莊重肅穆。
然而,宴至中途,門房卻突然來報:北狄使團正使宇文烈不請自來,特來拜謁攝政王,並呈上賀禮,說是聽聞王府宴集,特來湊個熱鬨,以增進兩國邦誼。
此舉極其無禮且突兀!冥誕家宴,豈容外邦蠻夷攪擾?
蕭辰麵色瞬間沉下,眸中寒芒驟現。廳內原本還算輕鬆的氣氛也頓時凝滯。眾人都知北狄近來在邊境屢有異動,此時使者突然不請自來,絕非好事。
但人已到門前,若斷然拒絕,恐授人以柄,引發外交事端。
蕭辰與雲錦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沉聲道:“有請。”
片刻,身著北狄傳統華麗服飾的使團正使宇文烈,帶著幾名副使昂然而入。
宇文烈年約四十,身材高大,麵容粗獷,眼神銳利如鷹,帶著草原民族特有的彪悍與傲慢。他哈哈大笑著行禮,聲音洪亮:“聽聞王爺府上設宴,本使不請自來,叨擾了!特備薄禮,聊表心意,還望王爺勿怪!”
言語間,目光卻似不經意地掃過全場,最終在雲錦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絲探究。
蕭辰麵無表情地回禮:“使者有心了。看座。”態度疏離而冷淡。
宴會氣氛因這群不速之客的到來而變得詭異起來。
北狄人豪飲喧嘩,與王府家宴的肅穆格格不入。
那宇文烈更是頻頻向蕭辰敬酒,言語間多有試探,甚至暗含機鋒,提及邊境貿易、兵馬布防等……話題。
蕭辰皆四兩撥千斤地擋回,但眉宇間的戾氣卻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