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弘文從脖子上取下一把已經磨得發亮的黃銅鑰匙,鄭重地放在柳婉音的手心。
“所有的原始文件、地契、股權證明,都在銀行的保險櫃裡。這是鑰匙。”
“現在,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柳婉音緊緊攥住那把尚帶著父親體溫的鑰匙,感覺它重若千斤。
就在她被巨大的情感洪流包裹,想要擁抱自己父親的瞬間,她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黎夜。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沒有平日的溫和,黎夜的語氣異常嚴肅,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迫。
“在哪兒?”
電話剛一接通,黎夜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沒有半點多餘的客套。
“我……剛送我爸他們上車。”柳婉音下意識地回道,另一隻手還死死攥著那把黃銅鑰匙,冰冷的金屬硌得她掌心生疼。
“聽著,我們這邊的另一條線,成了。”
柳婉音的呼吸停了一拍。
電話那頭,黎夜的聲音頓了頓,背景裡傳來幾聲模糊的雜音,隨即又變得清晰。
“剛抓到的那個總賬房,撬開嘴了,但他提了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他誰也不見,點名要跟一個叫‘柳弘文’的人談。”
黎夜一字一頓,將那個老會計的原話砸了過來。
“他說,隻有柳弘文,才配跟他算那筆‘陳年舊賬’!”
電話掛斷的“嘟”聲,像一根冰冷的針,狠狠紮進柳婉音的耳膜。
剛剛因為父親的托付而湧遍四肢百骸的暖意,仿佛被這一通電話瞬間抽乾,凍結成了冰。
她低頭,看著自己緊攥的右手。那把被父親體溫捂熱的黃銅鑰匙,此刻在她掌心,卻像一塊從萬年冰川裡鑿出的寒鐵,刺骨的涼意順著掌紋,一路蔓延到她的心臟。
敵人的總賬房。
點名要見柳弘文。
算一筆……陳年舊賬。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沉重的鐵錘,砸在柳婉音繃緊的神經上。她剛剛才拚湊起一個關於父親忍辱負重、守護秘密的英雄形象,可這個形象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被黎夜帶來的消息砸出了滿地裂痕。
這其中,必有驚天內情。
她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轉身就朝著父親和周海臨時休息的房間衝了回去。高跟鞋踩在走廊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急促而慌亂的“噠噠”聲,像是在為她擂響的戰鼓,又像是敲響的警鐘。
“砰”的一聲,她推開房門。
房間裡,氣氛還算平和。周海正細心地為柳弘文倒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嘴裡還念叨著:“柳先生,您先潤潤喉,剛才說了那麼多話,肯定累了。”
柳弘文的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眉宇間已經舒展了許多,像是卸下了壓了半輩子的重擔,正準備接過水杯。
看到柳婉音闖進來,兩個男人都愣了一下。
“婉音,怎麼了?這麼慌張?”柳弘文關切地問。
柳婉音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她甚至來不及組織語言,隻能將黎夜的話一字不差地,用一種近乎嘶吼的音量複述出來。
“爸!黎夜剛打電話,他們抓到了敵人的總賬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