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點名要見你!”
“他說,隻有你,才配跟他算那筆‘陳年舊賬’!”
話音落下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柳弘文端著水杯的手,在半空中猛地一抖。
“嘩啦——”
滾燙的茶水潑了出來,濺在他的手背上,瞬間燙起一片刺目的紅。可他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整個人僵在那裡,瞳孔劇烈地收縮。
那杯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碎成了幾片,殘餘的茶水洇濕了一小塊地毯。
周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輕,下意識地想去扶柳弘文,“柳先生,你……”
可他沒能碰到。
柳弘文的臉色,比剛才提到“晨曦慈善基金會”時,還要蒼白上百倍。那不是沉重,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從骨髓深處滲透出來的,無法掩飾的恐懼。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來自地獄的召喚,整個人都在不受控製地發抖,嘴唇哆嗦著,連連搖頭。
“不見……”
他的聲音又輕又虛,像是被風一吹就散了。
“我不見他……我沒什麼舊賬要跟他算……”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寫滿了驚惶,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女兒,近乎哀求地重複道:
“絕對不見!”
柳婉音徹底懵了。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這是她的父親。
是那個為了黎家的驚天秘密,甘願背負罵名,隱忍幾十年的柳弘文。是那個在提到龐大如斯的“晨曦基金會”時,雖然震驚,卻依舊能保持鎮定,將鑰匙交到她手上的男人。
可現在,一個階下囚的名字,一個已經被黎夜控製住的敵人,竟然能讓他怕成這個樣子?
這不是偽裝。
柳婉音能清晰地感覺到,父親的恐懼是真實的,是發自靈魂的戰栗。
為什麼?
他到底在怕什麼?
“爸!”柳婉音忍不住上前一步,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人是誰?為什麼他要找你?什麼叫‘陳年舊賬’?”
她一連串的問題,像鞭子一樣抽在柳弘文的身上。
柳弘文卻隻是一個勁地搖頭,嘴裡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沒有舊賬……我跟他不熟……不見,我誰也不見……”
他躲閃著女兒的目光,像個做錯了事,即將被揭穿所有謊言的孩子。
父女倆就這樣僵持著,一個追問不休,一個驚恐逃避。房間裡的空氣壓抑得如同實質,連周海都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推開。
黎夜走了進來。
他依舊穿著那身黑色的外套,神色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波瀾。他的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圈,掠過地上的碎瓷片,掠過周海為難的神情,最後,落在了狀若驚弓之鳥的柳弘文身上。
他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的逼迫,也沒有居高臨下的審視,隻是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