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趕緊滾開！”
就在他準備動手推人的時候，一個清瘦的身影，從人群後麵走了出來。
錢偉舉著手裡的海鷗牌照相機，對著小偉，就是“哢嚓”一下！
刺眼的閃光燈，讓小偉的眼睛瞬間就瞎了。
“啊！”他慘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我是縣報社的記者，錢偉。”錢偉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權威，“同誌，請你配合一下。請問，你們這車貨，有廠裡開的出庫單嗎？”
記者！
這兩個字，像一盆冰水，把小偉從頭澆到了腳。
他所有的囂張和跋扈，在這一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
“我……我……”他結結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劉科長也背著手，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他甚至沒有走近，隻是隔著幾步遠，看了一眼車鬥的高度和形狀。
“不用問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砸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解放卡，標準載重五噸。這批貨，是廠裡給蘇聯做的出口試樣‘的確良’，代號75b。顏色，有三種，水藍、米白、銀灰。一共三十三匹，不多不少。”
他每說一句，小偉的臉色，就白一分。
等劉科長說完，他整個人，已經像一灘爛泥一樣，癱軟了下去。
完了。
全完了。
這個老東西，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就在小偉魂飛魄散，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卡車駕駛室的後排，那個狹小的臥鋪空間裡，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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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打開，一個身影，從裡麵狼狽地滾了下來。
是高建民。
他那身筆挺的乾部服，已經皺得像塊鹹菜乾，頭發也亂了，臉上全是驚恐和汗水。
他到底還是不放心自己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外甥，親自跟了車。
沒想到，還是掉進了人家早就挖好的陷阱裡。
人贓並獲。
所有的狡辯，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周秦看著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把手裡的煙，塞進高建民的嘴裡。
“高廠長，彆在地上坐著了，涼。下來，抽根煙？”
高建民渾身一抖，像看鬼一樣看著周秦。
他沒有去接那根煙，而是猛地抬起頭，視線穿過周秦，越過劉科長，死死地鎖在了人群最後麵，那個抱著孩子，一臉平靜的女人身上。
鄭蘇月。
這一瞬間，他什麼都明白了。
不是劉青山，也不是周秦。
是這個女人！
從頭到尾，都是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農村女人，在背後操縱著一切！
一股滔天的恨意和屈辱，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是你！”
高建民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
“都是你這個臭娘們兒搞的鬼！”
他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牛，不是衝向周秦，也不是衝向劉科長，而是直直地，朝著鄭蘇月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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