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不了逞。”鄭蘇月笑了笑，那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下，有幾分說不出的味道，“鑼已經敲響了，他這個主角，就得上台唱戲。咱們要做的，不是衝上台去把他揪下來，而是等他唱到最得意忘形的時候，把台下的柴火，給他點著了。”
她的話，像是在打啞謎，可周秦卻聽懂了。
蘇月要的，不是抓住一個偷東西的賊。
她要的，是把高建民這個副廠長，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夜，更深了。
那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已經靠著牆根，打起了瞌睡。
韓武強撐著，眼皮卻在不停地打架。
隻有周秦和劉科長，還精神著。
一個在想接下來的每一步，一個在回憶廠裡那批貨的每一個細節。
就在這時，村口的方向，又傳來了一陣聲響。
不是汽車引擎的“嗡嗡”聲，而是一陣“嘎吱嘎吱”的、像是自行車鏈條缺了油的聲音，還夾雜著一個男人呼哧帶喘的粗氣。
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教學樓的院門外。
所有人都警覺了起來。
周秦和韓武對視一眼，從台階上站了起來，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門後。
“吱呀——”一聲，那扇虛掩的院門，被推開了一條縫。
一個黑影探頭探腦地伸了進來。
“請問……周秦同誌，是在這兒嗎？”
來人的聲音，有些耳熟。
周秦心裡一動，拉開了院門。
月光下，一個戴著眼鏡、文縐縐的年輕人，正扶著一輛破舊的二八大杠自行車，滿頭大汗地站在門口。
是縣報社那個記者，錢偉。
他怎麼來了？
錢偉看見周秦，像是看見了救星，眼睛都亮了。
“周秦同誌！可算找著你了！”
他推著車就往裡走，一臉的激動和神秘。
“我跟你們說，我聽到風聲了！有人跟我說，那個高建民，他不是什麼好人！他今天晚上，可能要乾壞事！”
錢偉把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被彆人聽見。
“我琢磨著，這可是個大新聞啊！我得來幫你們！咱們一起，去揭穿他的真麵目！”
他一邊說，一邊擼起了袖子，一副要大乾一場的架勢。
院子裡，所有人都傻眼了。
周秦和鄭蘇月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哭笑不得。
這敲鑼的，不僅來了，還自己帶了麵大鼓，要上台來搶戲了。
錢偉的突然出現，像一顆投進平靜池塘的石子，把原本已經安排好的節奏，徹底打亂了。
他那股子年輕氣盛的、恨不得立刻就去捉賊的勁頭，讓周秦太陽穴都開始突突直跳。
“錢記者，你……你這是從哪兒聽說的？”周秦趕緊把他拉到一邊，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你彆管我從哪兒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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