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沒有回頭,隻是用紅鉛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處理乾淨。”他淡淡地說了四個字。
“是!”馬東明立刻應聲,“我保證,所有涉案人員,有一個算一個,絕不姑息!”
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主動開口道:“周總工,我們縣的商業局,一直是個老大難的問題。局長孫大海,思想僵化,不作為。很多有利於市場發展的政策,都卡在他那裡。我覺得,他已經不適合再待在那個位置上了。這對我們新城未來的商業規劃,是個隱患。”
周秦終於轉過身,看了他一眼。
馬東明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周秦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翹了一下。
“馬總指揮考慮得很周到。”周秦把鉛筆放下,“這件事,你去處理。我隻要結果。”
馬東明的心,重重地落回了肚子裡。
他知道,自己的第二份投名狀,這位年輕的領導,收下了。
馬東明走出周秦辦公室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
周秦那句“你去處理,我隻要結果”,輕飄飄的,卻比千斤的重擔還要壓人。
他沒有回自己的縣長辦公室。
他直接讓司機開車去了縣商業局。
車停在商業局門口,他沒有立刻下去。他坐在車裡,抽了整整一包煙。
煙霧繚繞中,他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周秦需要的,不是一個傳聲筒,也不是一個擋箭牌。
他需要的是一把刀。
一把鋒利、聽話、能為他掃清一切障礙的刀。
張廣利,是那頭用來祭旗的雞。
而他馬東明,就是那個負責揮刀的人。
想通了這一點,他渾身的疲憊和恐懼,仿佛被一種異樣的亢奮所取代。
他推開車門,大步走進了商業局的大樓。
商業局局長孫大海,正在辦公室裡悠閒地喝著茶,看報紙。
他看到馬東明一個人闖進來,連秘書都沒通報,隻是愣了一下,隨即慢悠悠地站起來。
“馬縣長,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孫大海的語氣裡,帶著老油條特有的散漫。
他自恃資格老,背後又有人,平時並不怎麼把馬東明這個外來的縣長放在眼裡。
馬東明沒有跟他廢話。
他走到孫大海的辦公桌前,拿起那份報紙,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孫大海同誌。”馬東明的聲音,冷得像冰,“縣紀委剛剛收到舉報,你涉嫌利用職務之便,倒賣計劃內物資,造成國有資產嚴重流失。現在,請你跟我走一趟。”
孫大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馬東明!你……你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紀委的同誌會跟你談。”馬東明側過身,露出了門外站著的兩個紀委乾部。
孫大海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想起了昨天張廣利被帶走的消息。
他終於意識到,安陽縣的天,真的變了。
這不是商量,也不是調查。
這是清洗。
一場由那個年輕的周總工,授權給他馬東明,進行的清洗。
當天下午,安陽縣商業局局長孫大海,因“嚴重違紀問題”,被停職調查。
馬東明辦完這件事,沒有絲毫停留,立刻驅車返回石古村。
他再次站在周秦的辦公室裡,像一個剛剛打完勝仗,回來向將軍複命的士兵。
“周總工,孫大海的問題,已經處理了。商業局的工作,暫時由一位副局長主持。我保證,以後新城區項目所有相關的商業審批,絕不會再有任何阻礙。”
周秦正背對著他,看著牆上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