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工來了!”
“總工,這可咋辦啊!”
人群看到周秦,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著。
周秦沒有理會他們,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就看到了躺在一塊木板上的錢師傅。
錢師傅雙眼緊閉,臉色灰敗,嘴唇發紫,幾個工人正手忙腳亂地給他掐人中,灌薑湯,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周秦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探了探錢師傅的脈搏和呼吸。脈象很亂,呼吸微弱。
“是急火攻心,中風的前兆!”周秦立刻做出判斷。他學過一些急救知識。
“快!把他平放好,頭偏向一側,解開衣領!不要再晃他了!去找村裡的赤腳醫生,用最快的速度!”周…秦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
慌亂的工人們立刻按照他的吩咐行動起來。
安排好錢師傅,周秦站起身,環視著眼前這片混亂的工地,和他身後那一張張六神無主的臉。
他知道,現在,整個石古村的希望,幾百號人的心氣,全都壓在了他一個人的肩膀上。
他不能亂,更不能倒。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地基坑邊,脫下鞋,卷起褲腿,不顧冰冷的泥水,一步步地走進了那片還在冒著水泡的流沙坑裡。
“總工!危險!”
所有人都驚呼起來。
周秦沒有回頭,他隻是彎下腰,用手捧起一把濕漉漉的流沙,放在手心仔細地撚了撚,又抓起一把旁邊的黏土,感受著土質的濕度和粘性。
冰冷的泥水浸透了他的褲腿,刺骨的寒意順著小腿往上爬。
但他仿佛毫無感覺,隻是專注地勘察著現場。他從坑的東頭走到西頭,又從南頭走到北頭,每走一步,都用腳底感受著沙層的厚度和硬度。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那個在泥水裡踽踽獨行的身影。
那身影並不高大,但在搖曳的火光下,卻像一根定海神針,硬生生把所有人的慌亂和恐懼都壓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秦從坑裡走了上來,滿腿都是泥漿。
他沒有說話,直接走到臨時搭建的工棚裡,在一張堆滿了雜物的破桌子上,鋪開了一張發黃的圖紙。
那是他親手繪製的教學樓結構設計圖。
他拿起一支鉛筆,沾了沾口水,目光死死地盯在圖紙的地基部分。
腦海裡,無數的數據和方案在瘋狂地計算、碰撞、重組。
流沙層,深度不明,範圍不明。原有的條形基礎方案,已經徹底作廢。
必須改!馬上改!
是換成樁基?還是筏板基礎?
樁基穩妥,但成本太高,工期太長,石古村耗不起。
筏板基礎,對施工工藝要求極高,而且需要大量的鋼筋和混凝土。現在材料被扣,這條路也走不通。
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