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讓你們村裡管事的人出來!”
韓武從路障後麵走了出來,他學著周秦的樣子,不卑不亢。
“我們村長不在,我們這兒,現在是周秦大哥和蘇月嫂子管事。”
“周秦?鄭蘇月?”李局長旁邊的張海東,心裡咯噔一下。
他知道這兩個名字,不就是高建民報上去的扶貧典型嗎?
李局長沒理會張海東的反應,他一揮手。
“去,把他們叫來。”
不用人去叫,周秦已經帶著鄭蘇月,從村裡走了出來。
他走在前麵,身形高大,步履沉穩。
鄭蘇月抱著孩子,跟在他身後,神色平靜。
“李局長,張廠長。”周秦走到近前,先打了招呼,態度客氣,卻不顯半分畏懼。
“是你?”張海東看著周秦,眼神複雜。
“周秦同誌,”李局長開口了,聲音很嚴肅,“你們村,這是在乾什麼?聚眾堵路,扣押人質,這是違法的,你們知不知道?”
“李局長,您誤會了。”周秦搖了搖頭,“我們不是在堵路,我們是在保護國家財產。我們沒有扣押人日誌,我們是抓住了盜竊國家財產的賊,怕他跑了,替您先看著。”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把一件可能違法的行為,硬生生說成了見義勇為。
李局長被他噎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張海東。
張海東立刻心領神會,往前一步,臉上充滿了痛心和憤怒。
“周秦同誌!鄭蘇月同誌!我代表服裝廠,代表我個人,感謝你們!感謝石古村的全體村民!是你們,用高度的責任心和覺悟,為我們國家,挽回了重大的經濟損失!揪出了我們廠裡的害群之馬!”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把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一來就先給這件事定了性。
周秦和鄭蘇月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反應裡,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結果。
這把刀,張海東接了。
而且,接得很穩。
“把路讓開,讓我們進去!”李局長命令道。
周秦一揮手,韓武立刻帶著人,用撬棍和繩子,費力地把那棵大槐樹,往路邊挪開了一個僅容一輛車通過的口子。
吉普車和伏爾加,緩緩地開進了石古村。
車子直接開到了教學樓的院子前。
當李局長和張海東,以及一眾公安,看到院子裡的景象時,還是被結結實實地鎮住了。
一輛解放卡車,停在院中。
車鬥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布料,在陽光下泛著光。
一個穿著乾部服的男人,和一個年輕人,被關在教室裡,形容枯槁,滿臉死灰。
整個院子,被上百個石古村的村民,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他們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那沉默的注視,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巨大的壓力,讓在場的每一個公職人員,都感到脊背發涼。
這就是一場公開的審判。
證據,證人,圍觀的群眾,一樣不缺。
“把人帶出來!”李局長一揮手。
兩個公安上前,打開了教室的門。
高建民和小偉,被拖了出來。
當高建民看到站在院子裡的張海東時,他那雙死灰色的眼睛裡,猛地爆出了一絲希望的光。
“廠長!張哥!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是他們!是劉青山和這群泥腿子合起夥來害我!”
他像瘋了一樣,掙紮著,嘶吼著,撲向張海東。
張海東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和恐懼。
他沒等公安動手,自己就猛地一腳,狠狠地踹在了高建民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