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老劉的兄弟啊,找我有事?”
“陳哥,借一步說話。”
周秦把他拉到槐樹的陰影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沒開封的大前門,塞進了陳哥的警服口袋裡。
陳哥捏了捏口袋,臉上的笑容真切了許多。
“有話就說。”
“我想跟您打聽個人,王大麻子。”
聽到這名字,陳哥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沒了,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你打聽他乾什麼?那家夥是個滾刀肉,你可彆惹他。”
“不是我要惹他,是他惹到我頭上了。”周秦把工地上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陳哥聽完,嘬了嘬牙花子。
“他媽的,這幫畜生,下手是越來越黑了。”他罵了一句,又搖了搖頭,“兄弟,這事,我勸你還是忍忍吧。我們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抓進去,關兩天,他背後的人一個電話,就得放出來。出來之後,他報複得更狠。我們也沒辦法。”
“他背後的人,是趙副縣長?”周秦問。
陳哥嚇了一跳,一把捂住他的嘴。
“你小子不要命了!這名字也是能亂叫的?”
他鬆開手,壓低了聲音。
“你知道就好。所以啊,這口氣,你得咽下去。”
周秦沉默了。
陳哥以為他聽勸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彆想了,就當破財消災。我得回家吃飯去了。”
他推著自行車,剛要走,周秦又叫住了他。
“陳哥,我不找他麻煩。”周秦的臉上,露出一副老實人的憨厚,“我就是想知道,像他這種人,平時都乾些什麼?也……也好躲著他點,免得再撞上。”
陳哥一聽,覺得有道理,便也沒多想。
“他啊,就是個地頭蛇。每天上午,帶著他那幫小弟,去城南的菜市場和那些小攤販收‘管理費’。下午,就貓在他那個相好的女人開的小飯館裡打牌。晚上,就去縣裡那家新開的舞廳喝酒。幾十年了,雷打不動。”
陳哥又補充了一句。
“他那個相好,叫紅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那個小飯館,就是他們那夥人的老窩。”
“飯館在哪兒?”
“城南,柳樹巷,巷子口第一家,叫‘紅姐飯館’,沒掛牌子,但一打聽都知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周秦沒再多留。
他跟陳哥道了聲謝,轉身就走。
陳哥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他搖了搖頭,騎上車走了。
周秦沒有回村,也沒有去醫院。
他按照陳哥指的方向,一路向南,朝著那片他從未踏足過的,屬於王大麻子的地盤走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柳樹巷裡,亮起了昏黃的路燈。
周秦站在巷口,能清楚地看到不遠處那家沒有招牌的小飯館。
飯館裡人聲鼎沸,夾雜著女人的笑聲和男人粗野的叫罵聲,一股油膩的飯菜味和劣質煙草的味道,飄出老遠。
他沒有進去。
他在巷子對麵的一個暗影裡,靜靜地等著。
像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在等待獵物最鬆懈的那一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飯館的門開了。
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摟著一個同樣滿臉通紅的女人,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周秦的身體,瞬間繃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