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人,被問得啞口無言。
“我跟你們說過,這筆賬,要算。但要算得明明白白。”鄭蘇月的聲音,陡然拔高。
“周秦給咱們找的這個新活,就是去收賬!把王大麻子這些年,從那些小攤小販身上刮下來的民脂民膏,給他們一筆一筆,再收回來!”
“咱們不是地痞,不是流氓。咱們是石古村施工隊!”
“咱們去,是去乾活,是去掙錢!是去把彆人欠咱們的,連本帶利,拿回來!”
“這活,有點臟,可能會見血。怕的,現在可以站出來,回家抱孩子。”
鄭蘇月環視一圈,院子裡,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眼睛裡,那股子憋屈的火,都變成了一種嗜血的興奮。
“沒人退出?”
“好!”
鄭蘇月點了點頭。
“許秀容!”
“欸!”
“把家夥事,都發下去!”
一根根嶄新的,削掉了所有枝杈,隻留下碗口粗主乾的撬棍,被分到了每個人手裡。
那棍子,又粗又沉,在晨光下,泛著青白色的光。
“記住,咱們是去乾活的。不是去打架的。”鄭蘇月最後叮囑了一句,“活乾不好,砸了咱們石古村的牌子,彆怪我鄭蘇月,不認人!”
……
城南菜市場。
正是人最多的時候。
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雞鴨的叫聲,混成一片。
幾個穿著流裡流氣,嘴裡叼著煙的年輕人,正挨個攤位,收著“管理費”。
攤販們敢怒不敢言,一個個愁眉苦臉地從錢箱裡,掏出幾張毛票,遞了過去。
就在這時,二十多個穿著統一藍色工裝,手裡提著粗重撬棍的漢子,像一堵移動的牆,沉默地走進了菜市場。
他們沒有吆喝,也沒有說話。
就那麼一言不發地,分成了幾隊,堵住了菜市場的幾個出口。
整個菜市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驚疑不定地看著這群不速之客。
那幾個正在收錢的小混混,也愣住了。
周秦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他徑直走到一個正在收錢的黃毛麵前。
黃毛被他看得心裡發毛,色厲內荏地吼道:“看什麼看!他媽的,想找死啊!”
周秦沒理他。
他從黃毛手裡,把那幾張剛收上來的毛票,拿了過來。
然後,他走到那個賣菜的大嬸麵前,把錢,重新塞回了她的手裡。
“從今天起,這兒,我們石古村說了算。”
周秦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寂靜的菜市場裡,轟然炸響。
“錢,不用交了。”
菜市場裡,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騷動。
“你他媽是誰啊!敢管我們麻哥的事!”黃毛反應了過來,怪叫一聲,揮著拳頭就朝周秦臉上打來。
周秦沒動。
他身後一個石古村的漢子,往前一步,手裡的撬棍,閃電般地揮了出去。
不是砸,是捅。
棍子的頂端,精準地,戳在了黃毛揮過來的那隻胳膊的肘關節上。
“哢嚓!”
一聲清脆得讓人牙酸的骨裂聲。
黃毛的胳膊,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後彎折了過去。
他那聲慘叫,還沒來得及衝出喉嚨,就變成了嗬嗬的抽氣聲。
整個人,像一灘爛泥,軟倒在地,疼得渾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