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則坐在右手邊,姿態優雅地端著那個粗瓷碗,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屋裡的每一個人,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周秦和鄭蘇月靜靜坐在對麵,一言不發。
空氣裡的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
“咳!”
張海東粗重地咳了一聲,終究是沒能忍住。
砰!
他手裡的粗瓷碗狠狠砸在課桌上,茶水濺出,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
“鄭總監,周老弟!”
張海東脖子上青筋暴起,幾乎是吼出來的。
“今天把我們哥幾個叫過來,到底想乾什麼,給句痛快話!”
“彆他媽在這兒跟我們打啞謎!”
他胸膛劇烈起伏,壓抑多日的火氣轟然爆發。
“現在什麼操蛋情況,你們比我清楚!”
“銀行那邊斷了貸!工地上那幫孫子,跟蒼蠅一樣天天來叮!我他媽的服裝廠,都快被他們給拆了!”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橫飛。
“再這麼耗下去,蓋個屁的百貨大樓!”
“我那服裝廠第一個就得倒閉!我壓進去的幾十萬貨,找誰要去?啊?!”
最後一聲質問,如同平地驚雷。
整個空曠的教室裡,隻剩下他粗重的喘息聲,和那一聲聲震蕩不休的回音。
蘇曼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李局長的眼皮,抬了一下,又垂了下去,仿佛沒聽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鄭蘇月的身上。
鄭蘇月沒有急著安撫張海東,反而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張廠長說的沒錯。”
她這一開口,讓張海東都愣了一下,準備好的後半截抱怨,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照現在這個樣子下去,這個項目,確實已經死了。”
鄭蘇月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塊巨石,砸進了所有人的心裡。
她環視一圈,目光從李局長,到張海東,再到蘇曼。
“我們現在,看似是盟友,實際上,不過是一盤散沙。趙副縣長想捏死我們,就像捏死幾隻螞蟻一樣簡單。”
“他今天能卡住我們的貸款,明天就能查封張廠長的工廠。至於李局長您……”
鄭蘇月看向李局長。
“……他動不了您,但他可以把您手裡的刀,一寸一寸地折斷,讓您變成一個光杆司令。”
李局長的手指,停住了。
他終於正眼看向這個比他女兒大不了幾歲的農村女人。
“所以,我提議。”鄭蘇月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
“我們,彆再當什麼狗屁盟友了!”
“咱們,乾脆成立一家公司!一家把我們所有人,都牢牢綁在一起的公司!”
她站起身,走到了牆邊掛著的小黑板前,拿起一根粉筆。
“我給公司起了個名字,叫‘平溪百貨股份有限公司’。”
她在黑板上,寫下了這幾個字。
“我們石古村,以城南那塊地和整個施工隊入股,占股百分之三十。我們是公司的地基。”
“縣政府,以政策扶持和銀行貸款擔保的名義入股,占股百分之三十。你們是公司頭頂的旗幟。”
“張廠長的服裝廠,以品牌和全部貨物入股,占股百分之二十。你們是公司貨架上的拳頭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