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掂了掂手裡的牛皮紙袋,嘴角,浮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是討論城建局個彆領導同誌,生活作風和經濟腐敗的問題。”
李局長那輛黑色的上海牌轎車,卷起一陣塵土,消失在了村口。
教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張海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
他終於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把這對山裡來的夫妻給看扁了。
這哪裡是兩個泥腿子?
這分明是兩條過江的猛龍!
一個敢把縣領導往死裡整,一個敢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
蘇曼端起茶碗,將裡麵已經涼透了的水,一飲而儘。
她看著鄭蘇月,臉上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
“鄭董事長,我的錢,今天下午,就會全部打到公司的賬上。”
她站起身,伸出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鄭蘇月握住了她的手。
送走了蘇曼和依舊有些魂不守舍的張海東,周秦關上了教室的門。
他走到鄭蘇月身邊,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媳婦,你就不怕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那牛皮紙袋裡的東西,有多大的殺傷力,他比誰都清楚。
一旦用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怕。”鄭蘇月靠在他的胸口,聲音很輕,“可我更怕咱們的兄弟,白白流血。更怕咱們石古村,永遠被人踩在腳底下。”
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的丈夫。
“周秦,咱們現在,是把刀架在了趙副縣長的脖子上了。他但凡有一點機會,就會弄死我們。”
“我知道。”周秦收緊了手臂。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一步都不能錯。”
……
平溪縣的風,說變就變。
當天下午,一個驚人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縣城所有的機關單位。
城建局局長,趙副縣長的頭號心腹,劉局長,在辦公室裡,被縣紀委的人,直接帶走了!
據說,帶走的時候,劉局長還在聲色俱厲地,給手下布置任務,讓他們去城南的工地上,“嚴格執法,找出問題”。
他前腳剛說完,後腳,冰冷的手銬就銬在了他的手腕上。
整個城建局,瞬間炸了鍋。
那些前兩天還耀武揚威,天天往石古村工地上跑的檢查人員,一個個嚇得跟鵪鶉一樣,躲在辦公室裡,連門都不敢出。
與此同時,另一個電話,打到了韓武的手機上。
是縣銀行的信貸科科長,那個前兩天還對韓武愛答不理,一口一個“研究研究”的科長。
電話裡的聲音,熱情得像是換了個人。
“哎呀,是韓經理吧?你們那個貸款申請,我們行長親自批了!特事特辦!利息給你們降到最低!您看,您什麼時候有空,來辦一下手續?晚上我做東,咱們一起吃個飯?”
韓武捏著電話,聽著那頭諂媚的聲音,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掛了電話,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是服裝廠的劉科長,聲音裡滿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阿武!快!快去工地!那些檢查的,全都撤了!一個不剩!跟喪家之犬一樣,跑得比兔子都快!”
一時間,所有的壓力,煙消雲散。
工地上,那些原本聚在一起打牌喝茶的石古村漢子們,在得到消息後,先是愣了半晌,隨即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
他們把手裡的撲克牌扔向天空,像下了一場紙片雨。
壓抑了這麼多天的憋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儘情釋放。
周秦接到韓武的電話時,正在村裡的鐵匠鋪,看著老師傅把一根根撬棍,重新淬火,磨得更加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