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遺的意識恢複過來時,他發現正懸浮在一片無垠無根的黑暗中。
抬頭看看,貌似夜空的上方,隻有一團模糊的光亮漂浮在那裡。
沒有星星,也不是月亮的形狀。
李遺心思一動,驚覺身形已經向那裡飄去。
“死了嗎?”
“終於死了嗎?”
就在李遺不斷靠近那團模糊光亮的時分,他竭力想要看清那是什麼。
似乎從天外傳來的砰然巨響驚悚了他的心神。
那道光圈突然爆發出一股吸力,李遺連一聲驚呼都沒有就被吸了進去。
再次睜開眼睛。
李遺看到的是陌生又熟悉的床幔及穹頂。
稍微轉動身子,肌肉撕裂的痛楚清晰地傳達到大腦裡。
李遺這才將一切都回想了起來。
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次還是命大。”
當下時分正是夜晚,李遺認出這是侯府的前廳。
口乾舌燥的他看到了旁邊桌子上的水壺,強忍痛楚掙紮起身,卻還是高估了自己當下的身體。
幾次都被腹背肌肉撕裂的痛楚麻木地動彈不得。
床邊卻傳來一陣異樣的蠕動。
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抬了起來,摸索著湊到了李遺的跟前。
李遺看到了那個始終聽從他的話,蒙著眼睛的女童。
忍不住搓搓那個毛茸茸的腦袋。
吳悠驚喜道:“哥哥你醒啦?”
李遺不輕不重地唔了一聲。
吳悠的聲音虛弱地過分,聽到回應過後就又一頭栽倒睡了過去。
李遺見她呼吸均勻,便也沒有過多慌張。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著廳門被打開又關閉。
一股寒風裹挾著雪花卷進了廳內,冷意侵蝕在滾燙的肌膚上,李遺感到難言的舒適。
來人疾步走到火籠旁撥弄了炭火,添上幾塊新柴。
一回頭,正與床榻上的李遺四目相對。
手中的火鉗啪嗒一聲掉落在地,黎瑜紅腫的眼睛裡再次噙滿了淚水。
她快步走到窗前,手捂口鼻竭力壓抑著自己的哭聲。
李遺努力抬起手臂,對哭的忘我的黎瑜竭力說出話來:“水...”
當溫熱的茶水終於滋潤了喉舌,李遺不停歇地喝乾了一整壺水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
對上直勾勾盯著自己的黎瑜,李遺不自在地掖了掖被角,清清嗓子道:“縣主怎麼還親自照顧。”
黎瑜搖搖頭:“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打。”
“我跟嚴時本就有仇,被他借題發揮罷了。”
黎瑜將水壺送回桌子,又將女童吳悠在床腳小心安置了:“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李遺默然,轉而問道:“多久了?”
黎瑜卻看向了吳悠:“有七八天了,你一直昏迷不醒,我連父親自用的寶藥都拿來了,也不見你醒過來。這小姑娘一直要來看你都被攔下來了,本想著今夜之後你再不醒來就...所以讓她來了。看來還是你們心心相係,她守著,你就醒了。”
黎瑜點亮了燈火,李遺看到了她滄桑憔悴的麵容。
也明白了吳悠不在的這幾日,是黎瑜在守著自己了。
李遺忍不住道:“有勞縣主,隻是這樣,不妥。”
黎瑜當做沒有聽到,從一旁的食盒中掏出一枚果子,手持小刀試了幾次削皮,最終還是作罷,乾脆用手帕直接擦拭一下,塞進了李遺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