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玄武大街戒嚴,梁王宮親自下的命令,給足了結親的兩家侯府麵子。
從永盛門到梁王宮不說十裡紅妝也少不了幾丈了。
從岔路又延出去三支,一條向威侯府,一條向英侯府,還有一條直達洛水邊。
洛京裡三教九流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收到了請柬,可以行走在玄武大街上,觀禮且隨禮。
至於更多想要借機巴結卻排不上名號的人物就要自己想辦法了。
李遺和慕雲垂本應該是後者之列,但是慕雲垂受不了這個窩囊氣,終究還是搞來了兩張請帖。
看著上麵陌生的兩個名字,李遺忍不住誇讚道:“七王子就是有門路。”
慕雲垂卻沒好氣道:“也就此為止了,就辦這點小事回去也忍不了被四哥罵,多餘的忙你想都彆想了。”
李遺雙手環抱腦後:“放心放心,一切靠自己。”
二人身懷請柬沒有急著踏上玄武大街前往兩家。
事實上,這兩天趁著辦酒席和隨禮的機會,他們二人吃了個腦滿腸肥,順道設計出了一個九死一生的搶婚方案。
隻是被搶的人能不能配合,就不是考慮範圍內的事情了。
此刻躋身在擁擠的小巷中,身邊儘是伸頭縮腦看熱鬨的人,慕雲垂捧著個鮮肉包子蹲在牆角,李遺則還在苦苦思索門路。
慕雲垂吃完不講究地在身後牆磚上抹抹油漬,一轉頭卻看到一個身著破舊道袍的人影撅著屁股背對著他麵壁思過。
隻是這麵壁思過的姿勢也太過詭異了些。
慕雲垂忍不住探頭過去看他在做什麼,隻見插著一隻烏木簪子的烏黑秀發,看不見人臉,正拿著一根樹枝在牆角勾勾畫畫,不停撥弄著石子,口中還念念有詞。
慕雲垂忍不住開口道:“道長,算什麼呢?”
道人猛地被驚,一屁股坐倒下去,身子不受控製地將花紋和石子全都弄亂了。
這才看清竟是個眉清目秀,雙眼炯炯有神的年輕小道。
小道啊啊怪叫一聲,連忙起身,連聲道:“壞了壞了,卦壞了。”
李遺聽到動靜也湊過來:“什麼卦?”
年輕道人一副懊惱不已的樣子,見地上的卦象確實已經無可挽回,隻能深深歎了一口氣。
轉身對兩人打了個稽首:“福生無量天尊,二位此時出現,該是此卦天機不該我窺測。”
慕雲垂頗有些興致,他倒是接觸族中薩滿多些,對這些道門眾人,知道的多,接觸卻少:“道長在卦算什麼?”
道人笑笑,伸出食指指向天空道:“天時。”
慕雲垂噗嗤笑出聲:“今天舉國同慶,欽天監算了無數遍的好日子,天時還用算嗎?”
道人又笑笑:“真是這麼好的天時,怎麼不容小道再推一推呢?”
慕雲垂和李遺對視一眼,儘是心虛。
“冥冥之中真有神靈?”
如說今天天時有何不妙,那麼唯一的變數應該就是他們二人了。
小道拍拍屁股提起自己的包裹,又打了個稽首,告辭離去。
臨走時莫名對李遺笑笑道:“儒家聖人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但天道無常,易有反複,己所欲亦勿施於人,命格因果,不要沾染為好。”
李遺還想再問,小道微笑擺擺手告辭離去。
頗為疑惑地看著小道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李遺突然看到了什麼,拔腿追了過去。
慕雲垂連忙跟上,以為他要糾纏那小道,忙說道:“儘人事聽天命,看天命不做人事了?”
李遺一把甩開他的手掌,低聲道:“我看到梁泊了!”
慕雲垂早聽李遺講過那些往事,他也意識到這件事的不同凡響。
梁澤,梁泊,這個時候出現在玄武大街,身份不對,時辰不對,他們要做什麼?!
英侯,黎家可是與憐人有死仇。
更與梁澤梁泊有殺師滅父之仇!
遠遠地傳來幾聲號角聲、金鑼聲,接親的隊伍已經從威侯府那邊折轉出來,就要前往洛水。
那裡也是李遺和慕雲垂計劃的動手地點。
兩位新人將會獨自走到洛水邊,用銀瓶裝起河水,不離手地拿回府中混在合亟酒中飲下。
象征新人齊心協力從自然裡獲取恩賜,經營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