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撤到了路側的山坡上隱匿起來,時刻關注著身後的動向,祈禱著梁泊他們下一刻出現在視野中。
餘蕭小心地升起一團火,炙烤著清晨時他還疼惜不已的戰馬肉。
一直到日頭西墜,終於沒了耐心的譚閒站起身。
“不能再等了,我們得趕緊回去,不然好戲全錯過了!”
他的心裡時刻牽掛著行刺之後的大仗。
遠遠沒有他那麼好戰的餘蕭翹起小拇指剔著牙縫道:“怎麼走?就他這個樣子彆說怎麼突破封鎖,趕路都費勁。”
譚閒這才注意到李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昏死過去。
昨日的戰鬥實屬李遺經曆的最為耗費氣力的一場,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都不致命,但累加起來也足以威脅他的生命。
尤其是肩膀處的一處傷口,皮肉反卷,失血過多,餘蕭已經及時包紮,但沒有藥物也隻能靠李遺自己的身體能扛過去。
看著麵無血色,氣息微弱,不知道是睡著還是昏了過去的李遺。
譚閒幾乎沒有猶豫道:“丟下他吧,難道他死我們還要陪葬不成。”
餘蕭聞言一愣,撓撓頭,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不好吧。”
譚閒兩手一攤,意思很明確:那你陪葬。
餘蕭歎了口氣,想了想,將李遺挪到靠近火堆餘燼的地方,希望即將到來的黑夜不至於將他凍死。
臨去時,還是不忍心地留下了一塊烤馬肉和一個水壺。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這家夥...”
餘蕭疾步追上走出老遠了的譚閒。
入夜,刺骨的寒冷,枯黃的衰草頑強地抵抗著狂風,等待著來年的暖春。
一場冰雨無聲地澆落,將早已沒有溫度的草木灰濺開,落在李遺臉上。
些許的刺激將李遺的意識拉了回來,睜開眼睛,迎接他的複蘇的是無儘的黑暗與寒冷。
李遺心下一驚,動動手腳,鬆了口氣:“手腳還在。還活著。”
鬆弛下來的身體向大腦傳遞著處處酸痛的信號,這是他近一年來加緊練功後便再也沒有過的疲累感。
李遺很想翻個身繼續睡去,太困了。
可他也明白這一睡便再無醒來的可能。
搖搖晃晃站起身,懷中物件掉落,是馬肉和水壺,水已經結冰,往嘴裡倒了半天也倒不出一滴水來,李遺舔舔乾枯的嘴唇啃了一口冷硬的馬肉。
餘蕭居然還給他留下了一把刀,李遺即刻明白已經被他們二人拋棄。
沒有什麼好怨天尤人的,情理之中,李遺明白自己做不出這等事來卻完全可以接受他們的選擇。
起身遙望北方,蒼茫大地間,回應他的渴望的隻有呼嘯的風和冷冷冰雨。
拄著刀的李遺邁動了步子,現在不是思考往哪裡去的時候,要緊的是在今晚活下來。
天可憐見,不知道走出去了多久,李遺走到一處避風的山穀,想也不想地一頭紮了進去。
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李遺隻憑著求生的本能往風力小、乾燥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