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後山“野栗子狂歡宴”與意外頻發的童趣冒險
周硯田把“春日大禮包”掛在雞窩旁的棗樹上時,老三正踮著腳啄禮包裡剩下的野草莓。陽光透過棗樹葉的縫隙落在禮包上,花秋褲野餐布的破洞被風鼓成小燈籠,裡麵的蜂蜜醃花瓣順著布紋往下滴,在地麵暈出一小片黏糊糊的黃。
“後山的栗子該熟了。”楊永革蹲在棗樹下削竹筐,竹篾在他手裡翻飛,像在跳某種古老的舞。他前幾天去後山砍柴,發現野栗子樹的枝椏被果實壓得彎彎的,“得編個大筐裝栗子,順便帶點粗麻繩,誰要是爬樹摔下來,能當擔架用。”
這話嚇得李奶奶手裡的繡花針戳到了手指:“呸呸呸!說啥不吉利的!要爬樹也是年輕人爬,你們這群老胳膊老腿,站在樹下撿撿就行。”她正給石蛋縫布手套,針腳歪歪扭扭像爬動的蚯蚓,“後山草深,戴著手套免得被刺紮,當年在生產隊割稻子,我就戴這種手套,比現在的塑膠手套結實。”
石蛋舉著兩隻套反的手套轉圈,布麵繡的小刺蝟被他轉成了模糊的灰團:“楊大哥說部落裡的孩子都爬樹摘果子,我也要爬!”他上個月跟著村裡的年輕人去鎮上趕集,學會了說“奧利給”,這會兒每說一句話都要加個後綴,“爬最高的樹,摘最大的栗子,奧利給!”
張大媽挎著菜籃子從巷口經過,聽見這話停住腳:“爬樹?你們是去野餐還是去闖禍?”她籃子裡裝著剛買的糯米粉和紅糖,“我琢磨著烤栗子太乾,帶點糯米麵,裹著栗子泥蒸團子,甜絲絲的比烤的潤喉。”說著從籃子裡掏出個皺巴巴的蘋果,往石蛋手裡塞,“給,潤潤嗓子,彆整天‘奧利給’,聽著像喊號子。”
周硯田蹲在雞窩前給老三係新的紅繩辮,這次他找了根縫被子的粗線,在辮尾綴了顆撿來的玻璃彈珠:“我帶個小鏟子,後山說不定有野山藥,挖幾根回來燉雞,給老三補補。”老三似乎聽懂了“燉雞”兩個字,突然啄了他手背一下,疼得他齜牙咧嘴,“這小畜生,還知道護著同類。”
出發那天是個多雲的日子,天空像塊洗舊的藍布,綴著幾縷白棉花似的雲。楊永革的大竹筐裡塞滿了稀奇古怪的物件:用舊輪胎改的坐墊說爬樹累了能墊著)、鐵皮水壺壺身上用紅漆寫著“為人民服務”,是他年輕時在工廠得的獎)、還有把鏽跡斑斑的柴刀磨了半宿,刀刃閃著寒光)。李奶奶背著個帆布包,裡麵除了糯米粉和紅糖,還裝著創可貼、風油精,甚至有包曬乾的艾草——“防蛇蟲,去年我家院裡進了條菜花蛇,點把艾草就跑了。”
張大媽的裝備最“居家”:折疊小桌子腿是活動的,打開時總發出“咯吱”響)、搪瓷碗上麵印著褪色的牡丹)、還有塊藍格子桌布,“就算在野外,也得講究點,總不能蹲在地上吃東西。”她還給每個人準備了頂草帽,帽簷上縫著不同顏色的布條,“免得認錯人,楊永革戴紅布條的,周硯田戴綠的,石蛋戴黃的,像不像生產隊時的標記?”
一行人往後山走時,老三跟在周硯田腳邊,玻璃彈珠在紅繩辮上晃來晃去,活像個掛著鈴鐺的小跟班。路過村口的老槐樹,王大爺正蹲在樹下打盹,被他們的腳步聲驚醒:“去哪兒啊?帶上我唄!”他昨天聽說要去後山,特意在家蒸了兩鍋紅薯,這會兒用毛巾裹著揣在懷裡,“我這紅薯甜得流油,烤栗子配紅薯,絕了!”
楊永革把紅布條草帽扣在王大爺頭上:“你這身子骨能爬山?彆到時候讓我們抬你回來。”嘴上這麼說,卻從竹筐裡拿出個輪胎坐墊塞給他,“墊著點,山路硌屁股。”
後山的路比想象中難走。剛過山腳的小溪,石蛋就踩滑了,一屁股坐在水裡,新買的解放鞋灌滿了泥,他卻舉著手裡的鵝卵石哈哈大笑:“這石頭像部落的打火石!奧利給!”李奶奶趕緊掏出毛巾給他擦褲子,結果發現毛巾上的繡花被水泡開,原本繡的蝴蝶變成了四不像。
野栗子樹長在半山腰的斜坡上,樹乾粗得要兩個人合抱,枝椏伸得老遠,像撐開的巨傘。楊永革卷著袖子往手心吐唾沫:“看我的!”他年輕時在林場待過,爬樹是把好手,三下五除二就蹭到了樹杈上,嚇得李奶奶在樹下直跺腳:“慢點!抓穩了!”他在樹上搖著枝椏,栗子殼“劈裡啪啦”往下掉,像下了場帶刺的雨,“接好了!這玩意兒紮手,彆用手撿!”
周硯田在樹下鋪開花秋褲野餐布,把楊永革提前編的竹篾盤擺上去:“用腳踢到布上,再用樹枝扒開刺殼。”老三在布周圍轉圈,被掉落的栗子殼砸中腦袋,嚇得撲到周硯田懷裡,紅繩辮上的玻璃彈珠磕在他手背上,涼絲絲的。
張大媽和王大爺在離樹不遠的平地上搭“灶台”——其實是三塊石頭架起來的,底下墊著乾枯的鬆針。王大爺把紅薯埋在鬆針裡,上麵蓋了層薄土:“這叫‘叫花紅薯’,比烤的還香。”張大媽則把糯米粉倒進搪瓷盆,加了點山泉水揉麵團,結果水加多了,麵團稀得像漿糊,“早知道帶點乾麵粉,這後山的水太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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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沒參與這些,她背著帆布包在附近轉悠,沒多久就摘了半袋野山楂和幾叢金銀花:“山楂能開胃,金銀花泡水喝,敗火。”她看見石蛋蹲在草叢裡扒拉什麼,走過去一看,這孩子正用樹枝戳一隻肥碩的毛毛蟲,“彆碰!這蟲子有毒,沾到皮膚上要起疹子的。”石蛋趕緊把樹枝扔了,卻又指著旁邊的野蘑菇喊:“這個能吃嗎?部落裡的人說彩色的蘑菇不能吃,這個是白色的!”
楊永革正好從樹上下來,手裡捧著一大捧栗子:“白色的也彆碰!有些白蘑菇毒性大著呢!”他把栗子倒在野餐布上,刺殼裂開的縫裡露出褐色的果仁,“當年在林場,有個知青就采了白蘑菇煮火鍋,結果一家子全躺醫院了。”
中午的太陽熱起來時,“野栗子宴”正式開場。楊永革用柴刀劈開栗子殼,金黃的果仁滾出來,帶著股清甜的香;王大爺的“叫花紅薯”扒開土,皮焦肉軟,咬一口能拉出長長的糖絲;張大媽把稀麵團和栗子泥混在一起,捏成不成形的團子,放在火邊烤,結果烤焦了半邊,黑得像炭球,“彆看賣相不好,裡麵甜著呢!”
最熱鬨的是“栗子殼投籃”遊戲。楊永革把空竹筐掛在樹杈上,誰能用栗子殼扔進筐裡,就獎勵一顆最大的烤栗子。王大爺眯著眼睛投了三次,每次都砸在筐沿上,氣得他把草帽摘下來扇風:“這筐掛歪了!不算數!”周硯田讓老三幫忙,把栗子殼放在雞嘴邊,老三“啄”地一下,還真把殼扔進了筐,引得大家一陣笑,周硯田趕緊給它喂了顆栗子仁當獎勵。
石蛋不知從哪兒找來根長樹枝,學著楊永革的樣子爬樹,剛爬了兩米就往下滑,褲子被樹皮勾破個洞,露出的膝蓋沾著泥。他不但不哭,反而舉著樹枝喊:“我摸到樹洞裡的鳥窩了!裡麵有小鳥!”楊永革趕緊爬上去看,果然在樹杈的洞裡發現個草編的鳥窩,裡麵躺著三顆藍綠色的鳥蛋,“彆動!咱們在這兒野餐已經打擾它們了,再掏鳥蛋,就太不地道了。”
正說著,突然刮起一陣風,卷著烏雲往山頂跑。李奶奶抬頭看了看天:“壞了,要下雨了!”大家趕緊收拾東西,楊永革把沒吃完的栗子往竹筐裡裝,張大媽搶救她的藍格子桌布,結果被風吹得飄起來,掛在了樹杈上。石蛋想去夠,腳下一滑摔進了灌木叢,等楊永革把他拉出來,這孩子的胳膊被劃出好幾道血痕,草帽上的黃布條也斷了。
“先躲躲!”周硯田指著不遠處的山洞,那是他以前砍柴時發現的,“那洞能遮雨。”一行人抱著東西往山洞跑,剛進洞,雨點就“劈裡啪啦”砸了下來,山風裹著雨絲灌進洞,把王大爺的紅薯皮吹得滿地滾。
山洞裡黑漆漆的,楊永革掏出火柴點燃艾草,橘紅色的火苗照亮了洞壁,上麵居然有模糊的刻痕,像是什麼人畫的動物。“這洞以前有人來過?”張大媽摸著刻痕,“你看這像不像頭牛?”周硯田湊近看,發現刻痕邊緣長了層青苔,顯然有些年頭了,“說不定是老輩人躲雨時畫的。”
雨下得最大的時候,洞裡突然傳來“咕嚕嚕”的聲音。石蛋嚇得往楊永革身後躲,李奶奶卻笑了:“是王大爺的肚子在叫吧?剛才紅薯吃太少了。”王大爺不好意思地摸肚子:“還真有點餓,早知道多蒸兩鍋了。”楊永革從竹筐裡翻出剩下的烤栗子,分給大家:“先墊墊,這雨看著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老三蹲在洞口啄雨水玩,突然被什麼東西驚得撲騰起來。楊永革走過去一看,是隻渾身濕透的小刺蝟,正縮在洞口的石頭下發抖。“這小家夥也來躲雨了。”他把小刺蝟捧起來,用乾艾草擦它身上的水,“石蛋,給它點栗子仁吃?”石蛋趕緊遞過手裡的栗子,小刺蝟聞了聞,小心翼翼地伸出尖嘴,吃得滿嘴都是碎屑。
雨停時,太陽已經西斜,山澗裡升起白茫茫的霧。大家走出山洞,發現後山的景色變得像水墨畫:樹葉上掛著水珠,草葉尖頂著彩虹,遠處的村莊在霧裡若隱隱現。張大媽的藍格子桌布還掛在樹上,被雨水洗得格外鮮亮,像麵插在枝頭的小旗子。
下山的路更難走,泥地裡嵌著滑溜溜的石子。王大爺摔了兩跤,新做的布鞋沾滿泥漿,卻笑得合不攏嘴:“這比在公園遛彎有意思!”李奶奶牽著石蛋的手,發現他的布手套不知什麼時候丟了一隻,手心被樹枝劃了道小口子,“回去給你塗紅藥水,下次可彆亂跑了。”
周硯田的小推車裡多了樣東西——那隻被救的小刺蝟,他用布口袋裝著,袋口留著縫透氣。老三隔著口袋啄刺蝟的刺,被紮得歪腦袋,逗得大家直笑。楊永革扛著竹筐走在最後,筐裡的栗子少了大半,卻多了幾塊撿來的奇形怪狀的石頭,“這叫‘山的禮物’,擺在家裡好看。”
走到山腳的小溪邊,大家停下來洗手。溪水清澈見底,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石蛋脫了鞋踩水,驚起一群小魚。張大媽把烤焦的栗子團子扔進水裡:“喂魚吧,咱們咬不動,說不定魚愛吃。”李奶奶摘下頭上的草帽,舀起溪水往臉上潑,水珠順著她的皺紋往下流,像掛了串透明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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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去哪兒?”王大爺坐在石頭上捶腿,草帽扣在膝蓋上。
“去河邊吧!”張大媽接話,“我帶漁網,咱們撈小魚烤著吃。”
“我讓老三表演抓蟲子!”周硯田拍著口袋,小刺蝟在裡麵動了動。
石蛋突然指著天邊喊:“彩虹!”一道淡淡的彩虹掛在山尖,像座彩色的橋。
回家的路上,每個人都帶著“戰利品”:楊永革的石頭,李奶奶的金銀花,張大媽的藍格子桌布終於夠下來了),王大爺的空紅薯包,石蛋手裡攥著的鵝卵石,周硯田口袋裡的小刺蝟,還有老三紅繩辮上沾著的草籽。這些東西在夕陽下閃著光,像一串掛在身後的星星。
社區的路燈亮起來時,他們才走到巷口。劉阿姨在門口納鞋底,看見這群“泥猴”似的人,笑著打趣:“你們這是去野餐還是去挖煤了?”楊永革舉起手裡的石頭:“挖寶藏呢!比煤值錢!”
周硯田把小刺蝟放在院子的角落裡,給它鋪了層乾草,旁邊擺著栗子仁。老三蹲在旁邊守著,像在當保鏢。他看著天邊最後一抹晚霞,突然覺得今天摔的跤、沾的泥、丟的手套,都成了最珍貴的東西——就像小時候揣在兜裡舍不得吃的糖,雖然化了粘手,卻甜到心裡。
李淑琴在社區公告欄前貼新通知,看見他們回來,笑著問:“後山好玩嗎?”楊永革搶著說:“好玩!下次帶你去,讓你看看我們發現的山洞!”李淑琴指著公告欄:“不用等下次了,下周六社區組織去濕地公園放風箏,我正寫通知呢。”
石蛋湊過去看,通知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風箏,尾巴飄得老長。他突然喊:“我要做個刺蝟風箏!奧利給!”大家都笑了,笑聲驚飛了落在棗樹上的麻雀,驚得老三對著天空“咯咯”叫,紅繩辮上的玻璃彈珠在路燈下閃了一下,像掉在地上的星星。
夜色漸濃,巷子裡飄起飯菜香。楊永革家的煙囪冒出青煙,他大概在煮栗子粥;李奶奶的窗戶亮著燈,說不定在給石蛋縫新的手套;張大媽在院子裡曬桌布,藍格子在月光下輕輕晃;王大爺坐在門口的石凳上,跟路過的鄰居講後山的奇遇;周硯田蹲在雞窩旁,看著小刺蝟在乾草堆裡打盹,老三依偎在他腳邊,像個乖巧的孩子。
其實所謂的冒險,從來不是去多遠的地方,而是身邊有群願意陪你淋雨、陪你摔跤、陪你對著彩虹傻笑的人。就像今天的野栗子宴,沒有精致的餐具,沒有美味的佳肴,甚至還摔了跤、流了血,卻比任何盛宴都讓人難忘。因為最好的時光,從來不是完美無缺的,而是帶著點小狼狽、小意外,卻依然能笑得開懷的瞬間啊。
至於下次濕地公園放風箏會不會遇到大風?誰知道呢。但可以肯定的是,隻要這群人聚在一起,就算風箏線斷了、摔進泥坑了、被鳥屎砸中了,也會笑得像今天一樣開心。畢竟,能一起製造回憶的人,本身就是最美的風景啊。
月光下,周硯田給小刺蝟添了把栗子仁,轉身回屋時,聽見雞窩裡傳來老三的輕叫,像是在跟新鄰居打招呼。他笑了笑,覺得這個剛從後山回來的夜晚,比任何時候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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