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爆閃的瞬間,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沈厭傾儘所有的一擊,裹挾著自身殘存的力量、右臂躁動的混沌能量以及定坤儀引導的磅礴地脈之力,化作一道混雜著灰、金、青三色的扭曲洪流,狠狠撞向那搏動的汙穢核心!
然而,預想中驚天動地的爆炸並未立刻發生。
那團由極致汙穢構成的核心,麵對這足以撕裂鋼鐵的力量洪流,表麵竟如同水麵般劇烈蕩漾起來,產生了一個巨大的、向內凹陷的漩渦!洪流衝入漩渦,仿佛泥牛入海,絕大部分能量竟被那核心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瘋狂吞噬、吸收!
隻有定坤儀引導的那部分純粹地脈之力,如同燒紅的尖刀刺入油脂,艱難地穿透了表層汙穢,深入內部,引發了核心一陣劇烈而不穩定的痙攣般的搏動!
“愚蠢!”祭司的尖嘯再次直接衝擊沈厭的靈魂,帶著一絲被冒犯的驚怒,但更多的仍是冰冷的嘲弄,“以汙穢對抗汙穢?以這微薄的地脈之力挑釁深淵?你的掙紮,不過是盛宴前的助興!”
那白色麵具虛影在能量衝擊中劇烈晃動,卻並未消散,反而從核心汲取了更多力量,變得更加凝實!它眼眶中的黑暗再次彙聚,更為恐怖的攻擊正在醞釀!
沈厭的心沉到了穀底。失敗了?連定坤儀結合自身全部力量的一擊,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嗎?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右臂因能量過度輸出和對方的吸收反噬而劇烈顫抖,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左肩的傷口惡化,死寂能量開始突破封鎖。意識因靈魂衝擊和力量透支而逐漸模糊。
就在他即將徹底失去意識,身體也要被周圍重新聚攏的幽藍人形撕碎的刹那——
他胸口那緊貼著的、早已滾燙無比的半塊懷表,猛地炸開一團無比灼熱的光!
不!那不是光!
那是一段被強行激活、破碎不堪、卻蘊含著無上威嚴和蒼涼意誌的——記憶碎片!
“轟!”
沈厭的腦海如同被一柄重錘擊中,眼前的一切景象——核心、麵具、幽藍怪物——瞬間消失不見。
他仿佛被拋入了一條湍急的時間河流。
他看到一個背影,高大、偉岸,身著古老而殘破的儺祭服飾,臉上戴著的,正是那半塊懷表上所繪的、完整猙獰的儺麵!那人立於一片天地崩裂、濁氣滔天的混沌之中,四周是無數扭曲蠕動的、與眼前核心同源卻強大萬倍的汙穢陰影!
那不是祭司操控的死寂汙穢,而是充滿了瘋狂、貪婪、吞噬一切活性的恐怖存在!
那戴儺麵之人並未躲閃,而是發出一聲震動九霄的蒼涼長嘯,雙臂猛地張開。他周身亮起的並非金光,而是一種混沌未明、包容萬物又劃分清濁的原始力量!那力量在他身後交織,隱約化為八道頂天立地、鎮鎖八方的巨大古老虛影!
【八荒鎖靈!非鎮殺,乃化納!清濁輪轉,方為天道!】
一個宏大而疲憊的聲音直接在沈厭心間炸響,並非語言,卻讓他瞬間明悟其意!
【此獠秉怨憎癡狂而生,至汙至穢,然其性暴烈,唯極於“執”,方可存續!破其執念,如斷其脊!其力自潰!】
景象驟然破碎!
沈厭猛地回到現實,時間似乎隻過了一瞬。幽藍人形的利爪幾乎已經觸碰到他的皮膚,祭司麵具眼中毀滅性的光芒即將噴吐!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沈厭的雙眼猛地亮起!
不是通幽眼的幽光,而是一種洞悉本質的清明!
他看懂了!
這祭司的力量,這核心的存續,並非毫無破綻!它們極度強大,卻也極度依賴於某種“執念”——或許是祭司對永生的瘋狂追求,或許是這淵獸之肢本能的破壞與吞噬欲望!這種執念是它們力量的源泉,也是它們最致命的弱點!它們無法容忍這種執念被乾擾、被否定、被動搖!
八荒鎖靈陣的真意並非強行毀滅這汙穢之力,而是引導、轉化、納入循環!但此刻他做不到那種程度,可他或許能…攻擊那份“執念”!
如何攻擊?用更強的力量碾壓?他做不到。
但…他有彆的!
沈厭猛地抬起頭,無視那即將臨身的攻擊,目光穿透麵具虛影,仿佛直視其背後隱藏的靈魂,他用儘最後的氣力,嘶聲喊出的卻不是咒文,而是一句質問,一句基於之前對話和記憶碎片理解的、直刺核心的誅心之言!
“你所追求的永生——”他的聲音因力竭而嘶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靈魂的力量,“不過是變成你體內那怪物的一部分!失去自我,成為它延伸的觸須!這就是你想要的‘神’?!這就是你背叛一切、苟延殘喘換來的——永恒囚禁?!”
這句話,蘊含了他殘存的全部精神力量,更引動了懷中儺麵殘留的那一絲古老意誌!
嗡——!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即將發射毀滅光束的白色麵具虛影,猛地劇烈扭曲起來!仿佛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
“不——!!!”祭司那非男非女的聲音第一次發出了尖銳、扭曲、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暴怒的尖叫!那不再是漠然的俯視,而是某種被戳中最痛處、最深層恐懼的失控!
麵具眼眶中彙聚的能量瞬間失控、潰散,反而反噬自身,引得虛影劇烈震蕩,甚至出現了一絲裂痕!
就連那搏動的汙穢核心,也仿佛因為執念被動搖而猛地一滯,搏動出現了刹那的紊亂!
機會!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