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哭峽,”
“應怎麼走?”
蘇岩目光掠過眾人,最終落位那位年紀最長的駝夫身上。
這老者方才在混亂中試圖護住同伴,眼神相對沉穩。
老者喉結滾動了一下,強自鎮定道:“回……回少俠的話。鬼哭峽在西北方向,約莫一百二十裡。沿著沙脊線走,看到一片形如骷髏頭的風蝕岩群,穿過去便是入口。說是捷徑,其實也更險。”
他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
“邪乎得很,當初我大梁與西域諸國連年混戰,鬼哭峽便是其中一處古戰場,常年有怪風哭嚎,流沙陷阱也多,還聽說有異獸出沒。尋常商隊寧可繞遠走大路官道,也不願進那鬼地方。”
“近期,”蘇岩追問,目光銳利,“官途大路上,可有異常?比如不同尋常的搜尋?”
他意有所指。
老者皺眉思索,片刻後猛地想起什麼:“還真有。就在三天前,我等行路時看到一隻大鳥,怪得很。灰鐵色的羽毛,翅膀展開比尋常鷂鷹大好幾圈。它在咱們頭頂那片盤旋了小半炷香,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破敗的棚頂。
“當時隻覺得邪門,現在想想……”
灰鐵色的鷂鷹。
高空搜尋。
蘇岩心頭微沉。
他猜測,大概是衛家的人。
這絕非巧合,定是某種追蹤秘法或靈禽。
自家小姐既死,其家族背後定不會輕易揭過。
“多謝。”
蘇岩點點頭,不再多問。
他轉身,將疤臉大漢腰間一個鼓鼓囊囊的皮囊扯下,掂量了一下,隨手丟給李虎。
“處理掉痕跡。”
李虎手忙腳亂地接住皮囊,入手一沉,打開一看,裡麵竟有幾十兩散碎銀子、幾塊成色不錯的瑪瑙和一些雜七雜八的物件。
他臉上頓時露出狂喜,剛想說什麼,接觸到蘇岩冰冷的目光,立刻噤聲,麻利地開始搜刮其他沙匪身上值錢的小玩意。
蘇岩試圖將今日戰死的沙匪魂魄納入攝魂珠,雖有效,卻如上次那般,與“原住民”產生些許排斥。
搜刮結束後,他對商隊眾人道:“此地不宜久留,諸位還是速速離去。”
商隊眾人顧不上再休息,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驅趕著受驚的駱駝,倉惶地離開這血腥的茶棚,向著相對安全的官道方向逃去。
很快,茶棚隻剩下蘇岩三人。
“走鬼哭峽。”
蘇岩翻身上馬,語氣不容置疑。
這是唯一能避開可能的大路盤查和高空監視的選擇。
“阿岩,等等我們。”
李虎趕緊擦了擦嘴,強忍著惡心爬上馬背。
風更大了,吹拂著茶棚破敗的氈布,發出嗚咽的聲響,像是在為這滿地的亡魂送葬。
“走。”
他雙腿一夾馬腹,黃驃馬再次揚起四蹄,衝入漫天風沙之中。
李虎和柳殊謠緊隨其後,三騎絕塵。
連續奔行了近兩個時辰,人馬都已疲憊不堪。
蘇岩勒住韁繩,在一處背風的沙丘後停下,讓馬匹飲水吃草料。
李虎幾乎是滾下馬鞍,扶著馬腿乾嘔了半天,才喘著粗氣癱坐在沙地上:“我的親娘嘞,這馬背比婆娘的拳頭還硌人。水……謠妹兒,快給我口水……”
柳殊謠默默解下水囊遞給他,自己則蹲下身,小心地檢查著馬匹的蹄子和口鼻。
蘇岩靠在一塊風蝕岩後,閉目調息。
懷中的攝魂珠卻傳來一陣陣異常的悸動,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珠體微微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