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開口,陳朋義說話了:
“大哥,我來說吧。”
“這麼多年我把小娟當成親妹妹,除了同村的幾個熟人,沒人知道她和咱們家的關係,老媽走的時候,分田分錢都沒少她的,結婚嫁妝也是咱們一手置辦的。”
“但她實在是讓我心寒。”
“前幾年我在附醫做手術,生怕出不來手術室,想著小芸帶著兩個孩子,孤兒寡母要是沒了我,真沒人能照顧。”
“小娟提出說,她想開個母嬰店,讓我把鋪麵借給她,不管日後有個什麼情況,她都替我照顧小芸和兩個孩子,那天她拎著水果,牛皮紙包了五千塊錢塞進我手裡讓我拿去做手術,我實在是感動。”
陳朋義說著,眼眶就紅了:
“你說那年除了你和老趙肯借我錢,誰不是賭我肯定要死在手術室裡?”
“她那麼一借,我是真信她會替我照顧小芸和崽崽,後來彆說鋪麵,小波要安排工作,想把媽分給我的房子拿去占個戶,我話也沒說就給了。”
“結果今年小雪去台江看耳朵的毛病,她給小雪掛了個黃牛號,硬生生騙了小芸手裡兩千塊,還沒讓小雪看上醫生。”
“你說,我這怎麼能不生氣?”
陳富張著嘴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她騙小芸的錢?!”
他拍桌子就站起來,氣得胸口發悶:
“老二你彆傷心,我今晚就買票去台江,這事兒小娟必須拿出個說法來!”
“算了。”鄧紅芸歎氣,“我也就當是買個教訓了,大過年的,不去和她扯這些。”
陳富向來氣性大,原本這兩年在村裡種地稍微休養生息,被這麼一氣,大有要抄家夥殺到台江去的衝動。
陳之允把他拉回位置上:“少動肝火,醫生都說你結節全是氣出來的了。”
“醫生那是放屁。”陳富直眉瞪眼,“那生氣能長結節的是女人,誰家男人生氣也長?啥醫生這麼沒水平。”
陳之允很淡定:“我說的。”
陳富:“……”
原本和和樂樂的團圓飯,因為一句話劍拔弩張。
陳朋義歎了一聲氣,趕忙招呼著給陳富盛了一碗湯:“大哥消消氣,那之允可是大博士,咱聽之允的話那叫謹遵醫囑,啊。”
陳富撫著胸口,悶了半碗湯,才把怒火壓下去。
“好了,開飯吧。”
鄧紅芸趕緊張羅著,拿出酒杯給幾個人續上。
村落間明亮起起伏伏,小孩兒們很快吃飽了就下桌,時不時追逐著在山田間奔跑追逐。
一頓飯吃了三四個小時,桌上的男人醉了就開始談天說地,上到國政下到天文地理,隻要能扯上的話題都得瞎編亂造兩句。
年輕人們嫌沒趣,早早地下了桌進屋看電視。
鄧紅芸剛進廚房準備燒點醒酒湯,迎麵就撞上了等著他的陸聿珩。
她嘴角揚起來,嗓音溫和:“小陸啊。”
“阿姨。”陸聿珩已經係上了圍裙,“你要燒醒酒湯嗎?我幫你吧。”
鄧紅芸愣了幾秒,連忙點頭:“啊……行,辛苦小陸。”
兩人並排站在灶台前,鄧紅芸把大塊的紅糖切得細碎,陸聿珩則拿著湯匙,動作嫻熟地在鍋裡攪拌。
鄧紅芸有點緊張,轉頭對上陸聿珩的目光。
她沉默了會兒:“小陸啊,你是不是有話要和阿姨講。”
陸聿珩說:“是。”
鄧紅芸切紅糖的動作頓了一秒,問:“你說吧,阿姨聽著。”
“阿姨。”
陸聿珩也沒拐彎抹角,直抒胸臆地說了:
“其實陳棲在學校的獎學金,是沒辦法支撐他自己生活的,是要靠打很多零工和兼職才能賺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