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們,快攔住他們。”孟煩了焦急地對身邊的士兵喊道。
幾個新2旅的士兵試圖上前阻攔,卻被潰兵的人流衝開。
孟煩了急得滿頭大汗,心臟怦怦直跳。
這要是踩了地雷,死的可都是自己人。
孟煩了旁邊的機槍手已經急眼了,就準備拉栓上膛,開始掃射。
情急之下,孟煩了腦子裡靈光一閃,猛地想起多年前在燕京城裡,聽到那些剛入關的東北軍唱過的一首歌。
那悲涼蒼勁的調子,曾經深深觸動過他。
死馬當活馬醫吧。
他一把搶過身邊士兵手裡的鐵皮喇叭,深吸一口氣,不顧嗓子已經沙啞,扯著嗓子就吼了起來:
“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啊——!那裡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他唱得調子不算準,聲音也因為著急而有些劈叉,但那歌詞,那旋律,卻像有魔力一樣,瞬間穿透了喧囂和恐慌。
周圍的新2旅官兵都愣住了,傻傻地看著他們的旅長,不明白他這時候突然發什麼瘋唱起歌來。
“都他媽愣著乾嘛。”孟煩了扭頭罵道,臉上因為用力而漲紅,“跟著老子一起唱,大聲唱,唱給他們聽!”
於是,在這片空曠的野地裡,出現了一幅奇景。
一群操著各地口音的士兵,在一個年輕旅長的帶領下,用各種跑調的嗓音,笨拙卻賣力地合唱著一首充滿悲傷和鄉愁的歌。
“從那個悲慘的時候——!脫離了我的家鄉——!拋棄那無儘的寶藏——!流浪!流浪!”
歌聲傳開,像一道無形卻堅韌的堤壩,慢慢擋住了潰兵的洪流。
那些原本驚慌失措、隻顧逃命的東北軍士兵,紛紛停下了腳步。
他們側耳聽著,臉上的惶恐漸漸被茫然、悲傷和一種深藏的屈辱所取代。
有人開始低聲跟著哼唱,然後是更多的人加入。
歌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整齊,帶著哽咽,帶著無法言說的痛楚。
許多士兵唱著唱著,就流下了眼淚。
鄉音,鄉愁,家國淪喪的悲慟,在這一刻成了比任何命令都有效的集結號。
不遠處的灌木叢後,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漢猛地停住了腳步。
他肩上還穩穩地扛著一挺捷克式輕機槍,身上掛滿了子彈鏈,雖然軍服同樣破爛,但眼神裡卻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凶悍氣。
身後跟著十幾個同樣狼狽卻帶著煞氣的弟兄,一看就是百戰餘生的老兵油子。
“迷龍哥,前邊啥動靜?咋還唱上了?不像鬼子啊。”
旁邊一個臉上稚氣未脫的年輕小兵疑惑地問,手裡緊緊攥著一支老套筒。
迷龍沒說話,放下機槍,側著耳朵仔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