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上,華中派遣軍司令部。
與前任朝香宮鳩彥王那間充滿王室奢華氣息的辦公室截然不同,新上任的司令官畑俊六大將的辦公室,顯得異常簡樸,甚至有些冷峻。
昂貴的紅木家具和裝飾品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實用的軍用桌椅和文件櫃。
辦公室中央,那張華而不實的大地圖桌不見了,換成了一個占據房間大半空間的巨大沙盤。
幾名參謀正小心翼翼地根據偵查照片和地圖,用石膏和黏土塑造著金陵城外起伏的地形,尤其是那該死的紫金山。
畑俊六本人,正背著手,在沙盤旁緩緩踱步。
他個子不高,身材消瘦,麵容清臒,乍一看甚至有點像個體弱的學者,與人們印象中膀大腰圓的“皇軍之膽”相去甚遠。
但他的履曆卻堪稱輝煌。
簡單來說,畑俊六出身於鬼子的傳統武士家庭,他的哥哥即是原關東軍司令畑英太郎,30年在奉天的關東軍司令部內暴病而亡。
當然這畑家在這一代能出兩個大將,自然不是普通的武士家庭,而是會津藩的高足。
鬼子陸軍內部的少壯派,出身多為會津藩為首東北奧地內戰中的敗戰方,維新中支持德川幕府,反對維新新政的‘前國賊’們的後代。
(鬼子陸軍內部會津藩和長州藩的衝突就不詳細解釋了,總之最近胸口大開那位就是長州藩出身)
他本人更是17歲進入鬼子的陸軍中央幼年學校,以第三名畢業。
隨後進入炮兵部隊實習,再入陸軍士官學校,更是以同期660人中第二名的優異成績畢業,其同學中不乏杉山元、小磯國昭等日後軍界大佬。
他是鬼子陸軍中少壯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不僅資曆足夠,學識紮實,經驗豐富,而且在鬼子陸軍內部也有巨大聲望。
然而,他這個司令官的位置坐得並不輕鬆。
朝香宮鳩彥王留下的爛攤子——二十萬大軍頓兵於金陵城下,損兵折將,寸功未立。
更因其擅自使用特種彈,招致對方報複性空襲本土,險些驚擾“聖駕”,而被灰溜溜地趕回了國內。
畑俊六心裡清楚,參謀本部那些以長州藩為首的老家夥們,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他,未嘗沒有看笑話的意思。
若是他也打不下金陵,甚至重蹈覆轍,那麼他這顆少壯派中的新星,很可能就會被借此機會打壓下去。
這是一場隻能勝不能敗的戰役,關乎他的前途,更關乎“帝國”的顏麵。
“大將閣下。”一名心腹參謀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夾,“您要的,關於敵方指揮官方默的所有情報,能收集到的都在這裡了。”
畑俊六停下腳步,滿意地點點頭,坐回他那張硬木椅子上,接過文件夾。
他揮退了還想彙報其他軍務的參謀,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來。
他很清楚,帝國大軍在金陵城下折戟沉沙,最大的變數,就是這個橫空出世的方默。
此人戰術刁鑽,時而穩守,時而奇襲。
武器裝備來源成謎,性能卻往往遠超帝國同類裝備。
前不久,更是膽大包天地發起對帝都江戶的空襲,雖未造成巨大破壞,但其政治影響和象征意義極其惡劣。
不把這個人研究透,攻克金陵就是一句空話。
文件很厚,包含了情報部門的分析、各部隊的戰鬥記錄、統計部門的各類報表、甚至還有一些模糊的照片。
畑俊六看得極其仔細,不時用紅筆在上麵勾畫、批注。
傍晚時分,那名心腹參謀再次敲門進來,小心翼翼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