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帶著點蠻橫,又透著點委屈的反問,讓沈聞璟愣了一下。
像一隻被擼了毛的貓,弓著背,炸著毛,嘴上卻還要逞強。
沈聞璟看著他。
看著他那雙在月光下亮得驚人的眼睛,和那緊繃的臉。
他沒有回答那個問題。
隻是,那隻被謝尋星握在掌心裡的手,很輕地回握了一下。
指尖在他的掌心,不輕不重地勾了一下。
就這麼被這一下輕柔的觸碰,給安撫了。
像被順了毛。
【!!!!我看到了!他回握了!他還勾了一下!沈聞璟!你這個妖精!你太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無聲的肯定!比說一萬句“行”都管用!尋星快看啊!你老婆在給你發信號!】
【前麵的,尋星已經宕機了,你看他那個傻樣。】
【季然老師:我精心準備的酒莊和美術館。】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在沙漠裡行走了很久的旅人,終於看到了一片綠洲。
雖然那片綠洲,可能隻是海市蜃樓。
但至少在這一刻,是真實的。
兩人又在池塘邊坐了一會兒。
夜風越來越涼,沈聞璟打了個哈欠。
“困了,”他說,“回去吧。”
“好。”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謝尋星牽著沈聞璟。
他甚至會不動聲色地,把沈聞璟往小路的內側帶一帶,替他擋住那些可能會絆到他的石子。
回到小樓,客廳裡依舊安安靜靜。
直到進了房間。謝尋星還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門廊的燈光暗下。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到眼前。
掌心裡,仿佛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溫度和觸感。
他哥說的沒錯。
喜歡,就該直接叼回窩裡。
他現在,隻想把那個人,叼回自己的窩裡,藏起來。
……
莊園的剪輯室裡。
張導和幾個工作人員,圍在主屏幕前,臉上的表情,比看奧斯卡頒獎還激動。
而另一邊的沙發上,季然端坐著,麵前的茶已經涼了。
畫麵裡,謝尋星和沈聞璟並肩坐在長椅上,手牽著手,在月光下,像一幅安靜的剪影。
那隻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回握住謝尋星的瞬間,像一根針,精準地,紮進了季然的眼睛裡。
他輸了。
輸得徹底。
他精心準備的畫廊,他費儘心思營造的藝術氛圍,他那些關於靈魂和創作的深刻探討……
他以為,那會是吸引,結果可想而知。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帶著審視的平靜。
他以為沈聞璟是那種需要用靈魂去共鳴的人。
但這些在謝尋星那個笨拙的、直接的、甚至有些粗暴的攻勢麵前,脆弱得像紙一樣。
一次次地體貼周到,一頓合胃口的飯,一個堅實的肩膀,一次毫不猶豫的保護。
嫉妒。
一種陌生的,卻又無比清晰的情緒,像藤蔓一樣,從他心底纏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