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漪依舊態度溫和:“當然,隻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開始。”
崔氏女學開業當天收到的第一個學生是錦繡坊女掌櫃帶來的,說是她的外甥女,小姑娘看著有些怯懦,被小姨母帶著來全程沒說一句話。
不過崔清漪觀察到,小姑娘眼神時不時落在大廳外的繡品上,她應該是很喜歡。
有了人開頭,陸陸續續也有三四個婦人給自家姑娘報了名,都是七八歲的小女孩。
雖然人不多,但是崔清漪和蒟蒻也很滿足。千裡長城也是一磚一瓦建起來的,更何況她們這小小的女學。
一路之隔的縣衙近日氣氛有些緊張,蓋因周硯修發現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班底,竟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悄和京城搭上了關係。
雖是沒做什麼害人的事,無非就是和那府裡的人說些他的日常起居。
但他幾年前就明言要和京城切割,沒想到身邊的人竟做出這樣的事。
這讓一向自覺運籌帷幄的周硯修心中很不是滋味,大概他真的和明氏說的一樣,在公務上他有些本事,可於私於內他就是個糊塗蛋。
今日縣衙公休,一夜睜眼到天亮的周硯修好不容易迷糊過去,就被一陣劈裡啪啦的炮仗聲吵醒了。
周硯修閉了閉眼朝著外頭喊到:“周文,外麵怎麼回事。”
聽到大人的聲音,周文推開門進來,聲音不高不低:“大爺,是衙後巷有人開了家女學,專門教女子學刺繡的,今日正好開業才放炮仗。
您忍忍,我估計這炮仗聲兒一會兒就停了。”
周硯修在東平縣幾年,一直都是勵精圖治,從不會仗著自己縣令的身份魚肉鄉裡,所以周文也沒說出去讓人家彆放炮仗。
周硯修聲音低沉:“女學?”
聽到縣令的聲音,周文臉頰肉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就是女學,那女師傅似乎很厲害。
那個什麼雙麵繡的便是在京城也沒見過。”
床幔後沒了聲音,知道大爺不會再有交代,周文也沒多待,轉身走了出去。
等著出了院子才輕輕歎息一聲,“夫人走了都有五六年了,沒想到大爺還時不時惦記著。”
屋裡周硯修隻覺得腦袋更疼,女學兩個字勾起了他腦中一些關於明氏的記憶。
剛成婚時,明氏說她小時候跟著家人出門,路途中見到有女子開門授課,當時她很是震驚又覺得羨慕,自此心中種下了開辦一間女學的種子。
可後來,明媚如夏日驕陽的女子囿於後宅枯萎凋零,他已經多年未曾聽過女學這個詞了。
沒想到今日竟在小小的東平縣遇見。
若是明氏在,他也可以帶明氏去看看。她不能親自做這件事,但看到有人做了這件事想必也會高興。
……
早晨開業結束,下午又來了幾個谘詢的,但基本都是一聽說一年要交十兩銀子的束脩便打了退堂鼓。
還有人邊走邊嘀咕,“不就是個教針線的憑什麼收這麼多銀子。”
崔清漪聽到了,但她表示毫不在意。
崔氏女學的大門一直開到了下午酉時,這是崔清漪訂好的每日女學散學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