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學者在戊林城不幸遇害,隱藏在其身上的星火影像儀,記錄下來了他生前所經曆的事情。
東秋點擊視頻播放鍵。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陰暗的房間。房間牆壁由結實的金屬板拚湊而成,隻有一扇門,以及兩個狹窄的金屬通道。
這熟悉的布局,讓東秋想起了滕樹的死亡遊戲。
……
房間中央,一個麵容陰鶩的男人醒來。
他正是背叛蘭德政府加入星火,並向護送孫渺的隊伍發起襲擊的人。乙兵城執法總局局長,陳紹。
在他坐起來的時候,腰間一根金屬絲線被牽動崩斷,緊接著沙啞的聲音,從天花板上方傳來。
“你好,陳紹。我想玩個遊戲。”
一陣細微的滴滴聲過後,地板打開兩個被洞,洞口罩著牢固的鐵絲網,左邊的洞中有五個被鐵鏈栓在牆壁上的人,右邊則隻有一個。
他們都戴著某種精密的金屬頭套,頭套牢牢地包裹著頭部,兩塊金屬片伸入口腔,抵住了上下顎。
而陳紹的頭上,同樣戴著這種奇怪的裝置。
洞口打開後,洞裡的六人也慢慢蘇醒。
看清周圍的情景後,他們開始慌亂起來。
“你是星火學會的一名學者,以崇高的正義作為信仰。然而在去年,你曾向一支首都特勤隊發起襲擊,並使用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造成了173名執法官的死亡。”
滕樹的聲音經過變聲處理,聽上去像是冷漠的機器,卻又暗含一絲怒意。
“他們也有自己的親人、朋友,和你,和星火,和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一樣,都是鮮活的生命。無論從何種形態的正義角度出發,你的行為都是有罪的。”
“看到洞裡的人了麼?左邊的人當中,有兩名殺人犯、一名強奸犯、一名金融罪犯,以及一個普通人。右邊的洞,隻有一個普通人。”
隨著這句話說完,所有人頭上的裝置,一齊亮起了綠燈。
“你們所戴著的裝置名為下顎撕裂器,一段時間後,你們口中的金屬墊片,會以數噸的力量打開,撬碎你們的顎骨。”
聽到這句話,洞裡的人瞬間慌了。
“什麼?不要啊!!!”
“我不想死!!!”
“救救我!救救我!!!”
陳紹還算冷靜,他發現,左邊洞裡的人們,金屬片在口腔中卡得沒有那麼緊,可以勉強支吾言語。
而右邊洞裡的那個普通人,嘴巴被掰開致極限,根本說不出話。
“你應該注意到了,房間裡有兩條窄道。裡麵各自放著對應洞口的按鈕,按下便可以終止該洞口的計時器,使裡麵的人獲救。不過注意,你隻能選擇其中一條。當你按下一個按鈕的時候,另一條窄道便會永久關閉。”
“左邊的窄道,你需要穿過幾個由鋸片組成的阻攔網。相信曾經作為執法官的你,可以輕易忍受這種疼痛。而如果你選擇進入右邊,那麼你就需要承受模擬雲爆彈的高溫灼燒。”
“當你成功救下一個洞裡的人後,你的生死將由你救下的人進行投票決定。所有投票讓你活下去的人,都會死。棄票同樣也會死。”
“你有7分鐘的時間做出選擇,讓我們看看,為了所謂的正義,你願意獻出什麼?你所維護的正義,又會回饋你什麼?”
“現在,遊戲開始。”
噔!
一道機簧聲從窄道處傳來,兩扇小門打開。
一個紅色的熒光計時器,也出現在天花板上。
陳紹側目看去,正如滕樹所說的那樣,左邊的窄道,隻有十幾枚高速旋轉的圓鋸片,看上去唬人,但最多製造一些疼痛。
而右邊,猩紅色的火焰升騰,一股熾熱的焰浪撲麵而來。
一旦踏入其中,自己便會像那些雲爆彈下的執法官,被燒得體無完膚。
短暫的沉默過後,急促的呼吸聲充斥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洞裡的人們發現,自己手邊的確有兩個按鈕,上麵分彆寫著“生”與“死”。
左邊的洞中,有人賊兮兮地打量著他人的按鈕,卻發現束縛他們的鐵鏈,讓他們無法觸碰到其他人或是按鈕。
“上麵的小哥!救我們吧!”
一個獐頭鼠目的瘦小男人率先高呼,緊接著左邊的幾人反應過來,也跟著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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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們這邊可是有五個人啊!”
“救救我們吧!我們會改過自新的!”
緊隨瘦小強奸犯發聲的,是兩個身上帶著煞氣的殺人犯。
接著,那名精英打扮的金融罪犯白領男,文質彬彬地推了下眼鏡。
“先生,從各種角度出發,救我們都是更加有利的選擇。”
“正如那個聲音所說,我是一名金融犯罪者,曾經依靠非法經濟手段,害得數十個家庭破碎。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心的譴責讓我的愧疚感日益增加,也開始對現在的自己感到厭恨。”
他抬起頭,透過鐵絲網,用無比真誠的目光看著陳紹。
“雖然我隻是聽命行事,但我的罪孽卻是不可被原諒的。這一次同樣也是我贖罪的機會。”
“選擇左邊,你可以救下兩個投反對票的人,加上你自己就是三條生命。我願意為你投讚成票,把活下去的機會交給剩下的人。”
“請和我一起,救救他們吧!”
白領男的語氣真摯無比,甚至眼中隱隱有解脫的淚光在閃爍。
旁邊幾名罪犯看到後,連忙有樣學樣,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對啊!我會給你投讚成票的!我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人,殺了人也隻是因為一時失手。救我們,我會投讚成票來贖罪的!”
“對啊對啊!我也會投讚成票的!”
罪犯們竭力表演著,不過演技比起白領男卻是拙劣不堪。
那名被和罪犯關在一起的普通人,害怕地抱著腦袋蹲在角落,一個字都不敢說。
而右邊洞裡的那人,雖然也想像左邊一樣替自己辯解爭取,可口中的金屬片讓他說不出話,隻能發出急切的混亂聲調。
一時間,紛亂的魔音來回震蕩痙攣,在房間裡四處波動遊走,讓人心生煩躁。
“都他媽閉嘴!!!!!”
陳紹猛然大吼,接著一腳狠狠踏在地板上,發出震懾性十足的巨大響動,將所有人震得啞口無聲。
緊接著,他仰頭看向天花板上的倒計時,冷笑了起來。
“一個遊戲,同時包涵痛苦、人性、正義、博弈的元素,真是不簡單啊。”
“遊戲的設計者,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
他撫了撫鑲嵌著影像儀的執法官之眼,走到了兩個洞口的上方。
“如果按照星火的正義理念,的確應該救左邊,並且說服你們毫無愧疚地全部投反對票,這樣便能救下足足五人。”
聽著陳紹的話,左邊的五人眼神一亮。
還不等他們高興,陳紹便嗤笑一聲。
“可誰告訴你們,星火學會的正義,隻有一種黨派?”
他用力跺了跺左洞上方的鐵絲網,威嚴的氣場瞬間釋放。
“在加入星火前,老子是乙兵城執法總局局長!你們這群混賬知不知道,死在我手裡的罪犯有多少人?!知不知道我曾率執法軍,殺過多少比你們還陰狠毒辣的罪犯?!”
“我可以肯定,如果我真的救了你們這幫人渣,你們會毫不猶豫地投反對票讓我去死!”
聽到陳紹的冷笑,三名暴力罪犯心虛地低下頭,而白領男臉上的真誠也瞬間轉換成陰毒。
“左派想要拯救所有人,根本不在乎他們是否值得被拯救。身負罪孽的人,又有多少願意去贖罪?”
不知是什麼原因,陳紹的語氣,竟漸漸平靜了下來。
“這是人性,我不怪你們。”
“你們,也彆怪我。”
他轉身走向窄道,沒有絲毫遲疑,縱身跳進火海。
很快,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上方傳來。
“不!!!”
“傻逼星火的,我操你媽!!!”
左洞的幾人哪裡還不明白,一個個立馬撕開偽裝,捶著牆壁破口大罵。
而那名一直鎮定的白領男,此刻也失去了理智,發了瘋似的去扯身上的粗鐵鏈,用手指勒著下顎撕裂器死命向外掰。
一直沒說話的左洞普通人,跪在地上涕泗橫流,眼中充滿絕望。
漫長的一分鐘過去,天花板上的倒計時突然停滯。
左洞五人頭上的裝置,綠燈驟然變紅。
下一秒,金屬撕裂血肉骨骼,五具屍體倒在了地上。
而僅存的那名普通人,他的撕裂器燈光依舊是綠色,。
他目光呆滯地看著洞口,像是被狸貓迷了神的野兔。
與此同時,他手邊的按鈕也亮起了白光。
“請幸存者在五分鐘內進行投票。”
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可他沒有去按任何按鈕,反而糾結地死死盯著洞口。
終於,一個冒著煙的焦黑麵孔,從洞口冒了出來。
“你還在等什麼?快按吧。”
陳紹的聲音由於灼燒而變得嘶啞,但不複方才的嚴肅,反而十分柔和。
仿佛烈火燒去了他罪孽的堅甲,露出來的是滾燙的心。
儘管他這樣說,可幸存者還在遲疑。
對哪個普通人來說,想要殺死剛剛救下自己的恩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同樣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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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說服幸存者投反對票,則是遊戲的最後一部分。
陳紹沒有著急催促,趴在洞口喘著粗氣。
“要是你不忍心的話,那就證明一下,我救的是一個值得的人,這樣我會好受些。”
他笑著安撫道,即使麵孔被燒得猙獰醜陋,卻散發著一種使人寧靜的氣息。
“告訴我,你有沒有傷害過其他人?”
幸存者依舊不能說話,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你傷害的,是你的家人麼?”
片刻遲疑後,幸存者又點了點頭。
陳紹釋懷地笑著,沒有因此生氣。
“以後,對他們好些。”
幸存者第三次重重地點頭,還將幾滴眼淚甩到了牆上。
伸出一隻燒成焦炭的手,陳紹拍了拍鐵絲網。
“好了,快按吧,我現在真的痛。”
幾句話打消了幸存者的大部分糾結,他緩緩將手伸向牆壁。
戰栗著,按下了寫著“死”的按鈕。
砰地一聲,陳紹被撕裂器爆頭,血雨夾雜著牙齒碎片從鐵絲網的縫隙落下來,淋了他一身。
天花板上的計時器消失,洞口的鐵絲網打開,幾個可供攀爬的扶手從牆壁上凸出。
而那名幸存者呆呆地坐著地上,看著洞口上麵一點點滴落的雨水。
……
「陳紹的罪贖清了麼?」
東秋搖了搖頭。
“我想,陳紹之所以會按照滕樹的遊戲去贖罪,因為他救贖的不是自己的罪孽,而是違背心中正義所產生的負罪感。”
“被他殺死的執法官當中,一定有許多無罪之人。”
“可是……”
東秋的目光,回到屏幕中的那個幸存者身上。
“即使陳紹贖清了罪,那麼選擇犧牲他來挽救自己生命的這個人。”
“新的罪孽,不是又誕生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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