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黑玉是這樣的想的。
可是……
這個名叫東秋的年輕人,居然隻是透過窗戶看了一眼裡麵的目標,然後隨手那麼一丟,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刃片已經紮在目標腦門上了。
黑玉愣了半天,莫名回想起檔案附件裡對一一能力的描述。
【刃片的飛行軌跡如蝴蝶一般,具有一定迷惑性。】
就剛才那一下,彆說蝴蝶了,飛行軌跡呢?!
這有什麼迷惑性啊?!
公司裡的文書,現在這麼好乾了麼?隨便扯個淡就往人家檔案裡放?
黑玉突然覺得,招這麼一位大佬進隊,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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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今天的任務過程,除了阿標找到一個開闊的視野位置,其他人什麼力都沒出!
放在彆的小隊,一一拿九成報酬都沒人說什麼。
事實上,一一剛才隻是進入虛無來到那男孩的身邊,把刃片刺進對方頭顱,然後從虛無返回而已。
要論出力,他不過是走了兩步路,抬了下手。
可在黑玉等人的視角中,可就變成了鬼神莫測的高深手法。
單純的阿標還不知道黑玉的顧慮,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接著興奮地跑到一一身邊。
“你太強了東秋!竟然真的一擊就成功了!”
和所有人不同,完成任務的一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然愣愣地盯著那扇窗戶裡麵。
「會有人為他悲傷麼?」
這沒來由的一句,讓黑玉恍惚之間,記起來檔案上的話。
【個人評估:疑似患有人格分裂症,暴力傾向較為嚴重。】
難道說,他要在這裡發病?!
黑玉的手,極為緩慢地伸向腰間,握住了自己的黑鋼短棍。
一一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仍然盯著前方發呆。
透過窗戶,他可以看到宴席上的混亂。
驚怒交加的父親,恐懼尖叫的母親,暗自竊喜的兄弟。
那個男孩,會有誰為他悲傷呢?
「隊長,你會麼?」
伍鈺當然會。
因為他是一名執法官。
可是黑玉不能說他會。
因為他是這支殺手小隊的隊長。
哪有殺手會憐憫死人的?
一一輕笑一聲,似乎已經知道了黑玉的答案。
「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又莫名其妙地死去,沒有人記得,什麼也沒留下。」
「這樣的生命,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他抬起頭,如同一位憂鬱的文藝青年一樣,看著熒藍色的天空。
「還是說……組成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的意義?」
黑玉隻去過一次辛石城的未來廣場。
可是那顆隻有一麵之緣的數字,奇異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不停地跳動著,顫抖著。
他好像沉入了一個漩渦,漩渦的儘頭什麼都沒有。
這時,阿標壯著膽子,竟走到了散發虛無氣質的一一身邊。
“乾嘛要考慮世界那麼大的氛圍,我們隻需要考慮自己就好了啊!”
見阿標湊近一一,黑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一一並沒有暴起傷人,而是饒有興趣地轉頭看著阿標。
“我喜歡吃東西,那麼所有我吃到的美食,都是我的意義!”
“東秋你也一樣,你喜歡殺人,那麼被你殺掉的人,也會成為你的意義!”
“死後有沒有人悲傷,誰要管那些啊?”
一一看上去有些錯愕,盯著阿標的臉一言不發。
黑玉緊張地攥緊了短棍,心率已經開始加速上升。
一抹輕鬆的笑容,出現在一一的臉上。
「你說的很對,雖然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他終於不再冷著一張臉,而是像正常的青年男孩一樣,靦腆而友善地笑著。
「咱們去吃烤肉吧,我請客!」
“好耶!!!”
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消散,黑玉也自嘲地笑了笑。
什麼嘛!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少年而已,隻不過是缺少關愛和認可的那種。
不過,經過今晚的烤肉大餐後,你這家夥,會成為阿標認可的同伴吧……
……
晚餐過後,小隊回到了一棟彆墅裡,這裡是他們的據點。
阿標拉著一一喝了不少酒,兩個年輕人早早地睡了。
裝備師和醫生拿著啤酒在天台聊了一會兒,也各自回房間休息。
黑玉躺在床上,一時間思緒萬千。
突然,他的脖頸處,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黑玉趕忙起身,按照一定順序敲擊身上的幾個部位。
倒三角形的身份碼亮了一下,從黑色變為了淺藍色。
快速警惕地看了看窗外,黑玉按動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一個滄桑的聲音,直接生成在他的耳內。
“伍鈺?”
“是我,頭兒。”
伍鈺強壓下激動的心情,回複道。
“最近怎麼樣?”
“一切都還好。”
簡單寒暄了一句後,滄桑男人說道。
“有新任務了,需要你去一趟辛海城。”
“帶著我的小隊去麼?”
“是的。”
聞言,伍鈺有些遲疑。
需要頭兒親自借助暗線通知,這個任務一定十分困難,還具有很高的風險。
“怎麼,害怕了?”
滄桑男人打趣道,可伍鈺沒有心情開玩笑。
“頭兒,這個任務完成後,我能不能歸隊?”
麵對伍鈺的問題,滄桑男人沉默了一會兒。
“你動搖了?”
伍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淡淡地陳述道。
“我十八歲考上執法官學院,二十歲畢業成為執法官,二十一歲參加臥底任務。今年,已經是第二十個年頭了。”
“我當了一年執法官,當了二十年殺手。頭兒,你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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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殺人當成工作,把殺人犯當成家人,過了整整二十年!”
一行清澈的淚,緩緩從眼角淌下,二十年的委屈和壓力,也隨之釋放。
然而,滄桑男人沒有安慰他,隻是冷冰冰地說道。
“所以,你動搖了?”
伍鈺擦了擦眼角,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我想家了……”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直到最後,滄桑男人也沒有給出答案。
“執法部在陰影發布了公開任務,尋找林戎之妻迷霞的線索。我們有研究院提供的部分信息,表明迷霞身在一處辛海城的禪宗遺址中。你率隊過去看看,如果找到了,把她帶回首都。”
“收到。”伍鈺收斂了情緒。
“到了辛海城之後,你會收到幾本佛禪經文。好好讀一下,麵對迷霞的時候,儘量使用懷柔對策勸說對方。”
“為什麼,我們要抓她呢?”
迷霞是林戎的妻子,而林戎正是伍鈺成為執法官之前的偶像。
首都的事情他不方便問,但是事關偶像的家人,他一定要問個明白。
“這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滄桑男人的聲音有些惱怒。
“我享有中級保密權利,有權詢問任務相關的細節!”伍鈺絲毫不讓。
滄桑男人歎了一口氣,隻能緩緩道來。
“迷霞是一名因果律能力者,她的能力名為‘時錯門扉’,可以打開一扇門,進入門的人將會被贈予‘時錯性’。這是一種極為難以捉摸的特性,我們目前還沒有任何樣本。”
“這種能力,其實已經超出了因果律的範疇,因為時間是因果律起效的基礎,是這個世界運行的基本邏輯。能對時間產生影響,隻有神……”
男人說到這裡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總之,迷霞是研究院點名要的人,她也一定會落在研究院手裡。變數就是,經過誰的手交上去。這經手的一方勢力,將得到難以想象的利益。所以,我們政府必須儘量爭取。”
不知為何,在滄桑男人說迷霞一定會落入研究院手中時,伍鈺突然想起來剛剛被殺死的那個男孩。
“頭兒,你說,世界到底是什麼?”
“我也是讀了經文才知道,世界的概念其實就是存在的一切。我們所看到的,我們所認知的,包括我們。”
伍鈺摸了摸自己鋥亮的腦門,看來那個叫東秋的年輕人,還真沒說錯。
組成這個世界的,就是形形色色的我們。
“好了,不要閒聊了,有空多看看那些經文。還有……”
“記得你的正義!”
聲音消失,黑玉重新躺回床上。
越來越多的惆悵思緒,壓得他抬不起頭,隻能用睡眠來逃避它們。
全然沒有注意到,一位身穿藍黑色毛絨睡衣的少年,在他的門口已經站了許久。
「你是對的,東秋。在某些時候,生命經過時間的發酵,會讓其意義產生質變的。」
收起手中的刃片,一一離開了黑玉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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