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作為侯府,或許對寧國公府無能為力,但要捏死雷家,簡直是輕而易舉。
所以,雷千鈞必須給賀家一個交代。
雷千鈞看來,這個交代就是自己的命。
賀重安看完雷千鈞的遺書,這才明白了雷千鈞的想法,隻是悠悠一歎,說道:“雷家沒有男人了嗎?讓你一個女子來?”
“雷家分家了。我爺爺一脈,隻有我兩個叔叔,他們已經舉家逃走了。”雷草兒此刻已經止住了眼淚。
“那你為什麼不逃?”
“爺爺對我極好,我不想他老人家死後,還被誤會,一定要向賀三爺解釋清楚,是宮裡派人來,我爺爺才不得已為之。”
“賀三爺如果不解氣,儘可殺了我。我代替我爺爺,向賀三爺請罪。”
賀重安皺眉,心中暗道:“雷千鈞死了,今後有事情交給誰辦?”
找一個能與賀重安合拍的工匠,實在太不容易了。
賀重安看著一直跪著的雷草兒,歎息一聲,說道:“你爺爺的事情,我其實並不在意。隻是沒有想到”賀重安又是一歎,說道:“道歉就不用,這一件事情,我不會為難你們雷家的。”
雷草兒聽了這話,木然地抬起頭,看向賀重安的眼睛,似乎在確認賀重安說的是真的。在看見賀重安肯定的眼神後,忽然撲在地麵上,嚎啕大哭。
雷草兒好像抽到所有堅強外殼,哭得好像一個小女孩一樣。讓人可憐。
賀重安歎息一聲。
權力的稍稍任性,普通百姓就要將命貼進去。
雷千鈞能將技藝練習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能在宮中混成大工匠,絕對是不傻子,甚至可以說頭腦出眾。而頭腦出眾的雷千鈞能做出這樣的決策。
隻能說這是雷千鈞所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賀重安等雷草兒哭得差不多。勸了幾句,又問道:“你今後準備怎麼辦?”
雷草兒茫然搖頭,好像一個木偶,失去對外界刺激反應的能力。
賀重安看見雷草兒的手,那不像是女子的手,上麵滿是老繭皸裂,是乾活的手,如果細細看老繭的位置,就知道乾得不是一般活計,是非常精細的活。
因為一般活,是不會將手指兩側,乃至指肚上磨出老繭的。
“你得了你爺爺幾分真傳?”
“爺爺除卻雷家不傳之秘,其他都教給我了。”
“會造懷表,八音盒嗎?”
“爺爺沒有避我,我會。”
賀重安說道:“你今後就在賀家吧。”
賀重安固然是可憐雷草兒,也覺得身邊要有一個技術顧問。雷草兒可能不如他爺爺。但好歹是在高手身邊長大,眼力勁是有的。見識是有的。更何況有雷家的關係網。
雷草兒茫然點頭。
賀重安隨口問道:“誰逼你爺爺的,秦守忠嗎?”
賀重安其實已經認定了是秦守忠。秦守忠是什麼人?賀重安太清楚了。隻要有利,出賣自己絕對不會有絲毫遲疑。
“不是秦公公,是宮裡的人。”
賀重安忽然打了個激靈,腦中閃過一絲光芒,他迅速抓住,閃過無數念頭,臉色鄭重的看向淚草,說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要如實回答。你確定是宮裡的人,不是內務府的人。”
宮裡與內務府,就好像賀家後院與前院的區彆。
宮裡這幫人負責皇帝與妃子皇子公主的貼身伺候。但內務府卻負責種種營造,器物等活計,距離皇帝比較遠。
內務府與外麵打交道很多。
比如賀重安能夠直接去找秦守忠。
但賀重安想見宮裡某太監就不好辦了。
內務府的太監與宮裡的太監,也時常來回調換,但本質上還是有區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