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能記得的全部了。”
磕磕絆絆著講述完那晚所發生的一切，周清垂下眼瞼，右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被層層衣物遮蓋的腹部。
而當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落入正在默默抬手撥弄左耳的周乘月眼中，他的身體也頓時生出了陣陣記憶消化不掉的疼，讓他蹙起眉頭，垂下了那隻手。
因為他也曾遭受過“貪婪”的攻擊。
即便對方並沒有攻擊他的身體，隻是攻擊了他憑能力延伸而出的陰影，那似乎是隨手射出的羽毛便讓他產生了靈魂都要爆裂開來的痛苦。
但他知道，比起那早已被安玉晴治愈的痛苦，現在由周清傳遞而來的信息要更值得他關注。
雖然並未親曆周清口中的種種，但是周乘月相信自己所擁有的信息量要比剛剛踏入“詭異世界”不久的青年更加充足，也正因此，他迅速並精準地抓住了對方記憶中的重點。
嘖。
周乘月咂了一下嘴，眉頭皺的更深了。
因為，若是隻看周清講述的“前因”，那麼毫無疑問，嚴和防備的對象就是“貪婪”和歸一教，這與他的猜想分毫不差。
可若是再聯係周清講述的“經過”，那麼，嚴和防備的對象……
恐怕還要再加上“魑魅魍魎”。
深深吸了一口夾在兩指之間的香煙，嗆人的煙氣隨著一聲綿長的歎息自微微張開的唇齒間泄出，周乘月沉聲歎了口氣，可縱使心中思緒萬千，卻終究隻是對那想要保持平靜，但還是顯得惴惴不安的青年低聲道出了一句：“行，我明白了。”
說完，他便越過對方，繼續向著目標地點前進。
這些推測，就算告訴周清也沒有用。
他想，非但沒用，還很可能會影響到這孩子的狀態，耽誤接下來的工作。
畢竟嚴和在密林外圍就強調過，讓他們處理好“他們”該做的，剩下的事兒，就和他們沒關係了。
……沒關係了嗎？
媽的。
嚴和同他介紹任務時的笑容與胡雨慣用的表情於腦海中重疊在了一起，周乘月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了一句。
如果周清的描述沒有問題，那麼對方記憶中，那被叫做“大壯”的黑白怪物很有可能就是“魑魅魍魎”及其從屬創造的怨魂聚合體。
按照周乘月目前所知，“魑魅魍魎”的從屬隻有一人，江明蘭已經身死，那麼答案就……
等等。
好像還有一個。
他突然回想起胡雨曾向他透露的信息，“魑魅魍魎”還擁有除了江明蘭以外的第二個從屬。
難不成，那第二個從屬是文蓧潔？
回想起周清描述中，文蓧潔看到怨魂聚合體後冷靜到匪夷所思的態度，周乘月的五官幾乎皺在了一起。
有著能從陸文手底下逃走的實力，卻被一個就算是他都能打得過的少年抓走了？
不對。
周乘月抬手摩挲了一番下巴。
不能這麼想。
如果文蓧潔真的是那天襲擊了醫院的人，那麼依照陸文的性格，對方不可能認不出來，更不可能將那姑娘主動引入對詭異調查局裡。
更何況，“魑魅魍魎”生性惡劣，隻要它還活著，那麼其從屬就一定不會好過。
他和文蓧潔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那姑娘能力的表現方式暫且不論，至少精神狀態很健康，不像是服下了“魑魅魍魎”血肉的人。
那麼大概就是另一種可能。
文蓧潔的親人，是“魑魅魍魎”的從屬。
這樣一想，周乘月頓覺合理了許多。
能說出“它怎麼出來了？”這句話，就代表著文蓧潔一直都隨身攜帶那個怨魂聚合體。
而一個正常人若是同那些用非人手段揉雜在一起的怨魂長期相處，迎接那人的結局也隻會是被吞噬，除非……
讓文蓧潔隨身攜帶怨魂聚合體的人，對那些怨魂有著十足的掌控力，且沒有傷害文蓧潔的想法。
除了親人，周乘月目前沒有其他答案。
……可這就能完全排除“魑魅魍魎”本人的可能性嗎？
很顯然，不能。
周乘月隱隱有些頭疼。
兩個“災害”級詭異和一個與詭異牽扯極大的邪教組織，同龍國明麵上最大的國家組織攪合在了一起，如果僅僅隻是按照周清猜測的那樣，為了一個，或者一群躲藏在暗處，不敢明麵示人的家夥，那也太荒謬了。
一定是為了圖謀什麼大事，圖謀他們這些人絕對解決不了的大事。
周乘月咬住了叼在嘴裡的煙頭，雙眼緊緊眯成了一條縫。
可嚴和還是把他們拋出來了。
他想，既然如此，為什麼嚴和還是把他們拋出來了？
嚴和同胡雨不一樣。
對方不是一個會嘴上喊著“朋友”，實際對誰都沒有感情的無心之人。
嚴和會對他們負責。
所以，那個笑麵虎是想讓他們做什麼？
遵照範雨衷想讓他們行進的步調邁步，殺了那個可能對陰謀一無所知，甚至在最開始就被當作棄子的孩子，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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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和的目的是什麼？
把所有正在計劃這場不知名陰謀的家夥吊出水麵嗎？
靠！
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彆？
從腦海深處一瞬浮出的猜想將周乘月嚇了一跳，他慌張地想要否定這看似沒有道理的想法，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