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這太陽,我怎麼感覺怪怪的?”
離山頂還有一段距離的亭子裡,元音癱坐在亭中的石椅上,腦袋探出亭外,盯著頭頂的太陽納悶的問道。
他的手上正端著一捧瓜子,瓜子殼被他丟到桌子上,一小部分不小心丟到了地上,散落各處,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事實上,也確實有人皺起了眉頭。
何永元默默戴上手套,拾起掉在地上的瓜子殼,紛紛扔進一個白色的塑料袋內。雖然麵上不顯,但他的手部動作卻透露著一股嫌棄的意味。
“瓜子殼上有你的dna,彆隨便吐。”何永元將瓜子殼收好,脫下手套,係上袋子,又扔回給老神在在的元音。
“我去,彆毆打傷員啊!”元音摸著自己被砸疼的胸部,呲牙咧嘴的說道:“你賠錢啊你,傷的我這麼重,咳咳!”
陳子弘瞧著元音如此浮誇的表演,微抬眉眼,輕咳一聲便止住了對方的碰瓷行徑。
收起瓜子,元音整了整身上的道服,瞬間正襟危坐,猶如一個被老師抓包的搗蛋學生。
他很害怕陳子弘露出如此表情,和昨晚陳子弘上香的那一幕完美重合,讓他整個人忍不住收斂了自己的脾性,就怕再被利用,上當受騙。
“先知啊,這亭子可真是太亭子了。”元音尷尬的盯著眼前的石桌,心裡想的是想轉移一下話題,嘴裡卻蹦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話剛說完,他便又尷尬的看向天空,忍不住想要給自己兩個嘴巴子,卻又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便再次嘗試轉移話題:“呃,那個,今天的太陽可真是紅啊。”
還不如不說。元音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對,現在的太陽很紅。”
沒想到,陳子弘竟然接過了元音這句不明所以的話,也抬頭看向天空:“不過,正午的太陽,會比現在更紅。”
陳子弘張開一隻手,伸向太陽,在完全遮蓋住太陽之後,又變掌為拳,似是將太陽緊緊的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隨後,他似是覺得自己太幼稚了,輕笑一聲,又放下了自己的手:“少穿一點衣服,馬上就要到夏天了。”
好家夥,你比我說話還奇怪,你是個謎語人吧?還是所有先知都這樣?元音聽到這句不明所以的話扯了扯嘴角,但還是聽話的脫掉了幾層裡衣。
他的冬天就是這麼過來的,越冷裡麵穿的衣服就多點,道觀收的那些錢都被他好好擱著,除了吃喝,他也就沒用這些錢買過其他什麼了。
他也知道,爺爺死了,這錢留著也沒用,但他就是不舍得花,看著那些錢摞的越來越多,他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就好像這樣能夠稍微彌補曾經的遺憾,用紅色的紙鈔填上被它親自挖出的孔洞。
而一旦將它們花出去,又會有一種割掉骨肉,將名為“老道士”的存在割離的那種痛,抽筋拔骨,讓他忍不住冷汗直冒,就像回到了老道士病死在床榻的那個晚上。
這種感覺,他擺脫不掉了。
陳子弘看著他一件件脫掉的裡衣堆在石椅上,想了想,說道:“等這次事件結束了,帶你去買幾件新衣服。”
“彆那麼看我,不用你的錢。”看著元音突然瞪大的眼睛,陳子弘笑著說道,抬起手,輪番指過在場的所有人:“用晨曦會的。”
“那也是我的錢……”元音小聲嘟囔了一句,但心裡卻好受了很多。
萬一花的那部分不是他的工資,而是何永元的呢?
想想就感覺非常舒適。
元音頓時放鬆了身體,再次癱在了椅子上,活像是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殘疾人。
“阿嚏!”
還沒有舒服多久,便直接打出了一個噴嚏,狠狠的抽了抽鼻子,他環視身旁的所有人,指著自動降低存在感的朱乘雲說道:“你們怎麼都不脫啊,不是要變熱了嗎?”
陳子弘無奈的說道:“我是這麼說的,可是,我沒說是現在。”
“……哦。”
元音還能說什麼呢?
陳子弘並沒有再理會元音,隻是扶著膝蓋,慢慢直起身來:“偵探,現在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