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逃向哪裡?
牙齒因恐懼而咯咯打顫,茫然無措的少年跟隨著先知最後向他指明的方向,向山下跌跌撞撞地跑去。
明明是冬季,可曹立卻是出了一身的汗,驟然升高的氣溫讓依然穿著冬裝的他仿佛悶在了一個鐵罐裡,可他還是不敢怠慢一步,即使累的氣喘籲籲,也依舊馬不停蹄的前進。
灰綠色的迷霧和金色的血雨著實是嚇到了曹立,在此地逗留一秒,於他而言都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也不知是跑了多久,他終於是失了渾身的力氣,扶著身旁的樹乾大口的喘息起來,再一抬頭,黑夜自腳下的草地延伸至遠方,四周黑蒙蒙一片,竟是看不到半點屬於城市的燈火。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下山的路,有這麼長嗎?
曹立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他急匆匆地脫掉外套,將其扔在地上,又慢慢的朝著黑暗深處走去。
急促的腳步聲在黑夜裡響起,再一次將手扶在樹乾上,曹立緊緊盯著剛剛被他扔在地上的一團衣服,恐懼瞬間擊垮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
“彆,彆殺我,我就隻知道一點點而已啊,我什麼都不清楚……”
他本能地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抱緊了自己的腦袋,希望能夠借此得到一點安全感。
嘎吱嘎吱的奇怪聲響從頭頂傳來,曹立茫然無措的抬起頭,發現樹梢上不知何時掛上了一盞紅色的紙燈籠。
那盞燈籠在黑暗裡一搖一晃,微弱的光透過燈籠灑在曹立的頭頂,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衝動,想要近一點,離那盞燈籠再近一點。
吱吱。
老鼠的叫聲將曹立從恍惚的狀態中拔出,他低頭環顧四周,發現周圍一片寂靜,並沒有什麼所謂的老鼠。
那麼老鼠是從哪裡來的?
他慌亂地站起身,老鼠實在是給他帶來了太大的陰影,一聽到老鼠的叫聲,他就下意識地繃緊了神經,滿地搜尋老鼠的身影,全然將更大的危險拋之腦後。
地麵沒有老鼠,他抬頭看向天空。
烏鴉淒厲的叫聲在天空回蕩,火紅的燈籠轉了一圈,一張木然的臉從黑暗中探了出來,幽幽地望向在場唯一的活人。
“啊……”
曹立麵色登時慘白一片,也顧不得去找那莫須有的老鼠,當即連退兩步,轉頭便逃。
該說不說,雖然被老鼠弄出了ptsd,但曹立也因此鍛煉出了一顆更強大的心臟,起碼不會因為恐懼而嚇得挪不動道。
燭火搖曳,燈籠上的臉孔卻是沒有表現出半分焦急,隻是朝著曹立的方向輕輕吹了一口氣,陰風陣陣,化作一道無形的鎖鏈纏向曹立。
隻要能讓這道陰風纏上曹立,那麼先生交給它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也不枉費它耗費掉一個人類的身體來拖延先知。
它對於先生雖然敬重,但也沒有為其瘋狂到喪失理智的地步。如此作態也隻不過是想模糊自己在先知眼中的形象,隻要能讓他對自己預知的未來產生一絲猶疑,那自己的目的就達到了。
“嗯?”
“疫鬼”突然眉頭一皺,那道陰風勾起曹立的衣擺,卻是在即將觸碰到他的身體的那一刻瞬間潰散,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曹立包裹的嚴嚴實實,任何毒物都難以近身。
它看著曹立跑向遠處的密林,沒過一會兒又出現在了自己的身下,男孩氣喘籲籲地站在自己的視線裡,可身體除了疲累之外,卻是沒有任何變化。
這是怎麼回事?火舌搖曳,顯露出“疫鬼”並不平靜的內心。
曹立見自己兜兜轉轉又跑回了原點,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戴在脖子上的一塊拇指大小的骨頭若隱若現,骨頭晶瑩剔透,如一座透明的監牢,困住了一片霞光異彩。
正是陳子弘在臥龍山上拿到的詭異遺物,能夠讓人免疫“危害”級以下毒物的“琉璃骨”。
先知,您連這一步都算到了嗎?
“疫鬼”心下暗歎一聲,卻是瞬間轉變了策略,火紅的焰心突然暴漲,凡是被燈籠的光芒照到的地方,皆是長出了數不清的肉色蟲卵。
曹立感受到從鞋底傳來的異樣觸感,當即抬起腳來,大片灰綠色的粘液附著在鞋底,隨著曹立的動作發出瘮人的聲響。
一陣刺骨的疼痛從腳底傳至大腦,曹立當機立斷脫下自己的鞋子,發現鞋底已經被粘液腐蝕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腳底仿佛和襪子融為了一體,一片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