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遙遠的北方席卷而來的寒風卷起一地狼藉,原本貼在電線杆上的橙黃色傳單隨風飄落到地上,被一隻黑白相間的高筒靴踩在了腳下。
有著一頭微卷金發的藍眼男人抱臂於胸前,歪頭打量著擋在他們必經之路上的四個人。
奧洛森抬了抬金絲眼鏡的鏡腿,微仰起頭,用標準的龍國語冷淡地說道:“龍國人,初次見麵,但我想我們一方不需要進行無意義的自我介紹了。”
“確實。”陸文冷哼一聲,操著一口流利的維格蘭語,麵色平淡地說道:“畢竟你們的信息加密係統就像是被維格蘭的雨泡爛了一樣,隻是稍微一查,你們的信息便落到我們手裡了。”
“陸先生可真是咄咄逼人,不過我也承認,維格蘭的情報部門確實老舊,畢竟是先皇時代遺留下來的破銅爛鐵,即便是經曆了幾番大修也難以同現代的主流並駕齊驅。”
奧洛森瞥了一眼身後,隊伍中一位身材瘦削,麵容憔悴的男人突然低下了腦袋,不願與奧洛森的視線相碰。
年輕的男人又收回視線,繼續用龍國語說道:“而且很顯然,我們的情報處理人員也依然停留在落後的千禧年以前,不然,為什麼到現在,我們還是查詢不到這兩位先生的信息呢?”
“或者換一個說法,為什麼他們的保密等級,比陸先生你都要高呢?”奧洛森微微眯起眼睛,越過陸文,將視線鎖定在了站在對方身後的一個男人身上。
男人留著一頭略長且疏於打理的黑色短發,他穿著一身暗棕色的保暖外衣,長相很是普通,可一雙微微低垂的眉眼卻是讓他又從平凡中脫穎而出,難以定義的獨特氣質讓奧洛森在一開始便注意到了對方。
就是他。
奧洛森一貫容不下他人的眼中映出了對方的身影,他有九分,甚至十分肯定,這個男人就是那個人。
那個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食屍鬼”離開龍國的人類,就是他。
“奧洛森先生,你沒有想錯,我就是那個人。”
麵容普通的男人站到陸文的身邊,臉上掛著一抹得體的笑容,在奧洛森驟然僵硬的注視下,神態自然地說道:“初次見麵,我是晨曦會的現任領導人,你可以稱呼我為先知。”
“而另一位,他是晨曦會的成員之一,你們可以稱呼他為道士。”陳子弘側過身體,為維格蘭的眾人讓開了一條通路,將一臉茫然的元音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先知說了些啥?
元音黝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看向身旁沉默不語的劉景雯,看向正在儘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拓真佳奈,又看向緊緊盯著奧洛森不放的陸文,才最終看向依然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的陳子弘。
我們四個好像才是龍國人吧,可為什麼現在是對方在說龍國語,我們在說維格蘭語啊。
元音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直覺告訴他,話都說到這了,他應該表示些什麼。
“嗯,沒錯。”念頭剛落,元音便瞬間掃去剛才的迷茫,鄭重地點了點頭。
管他說了啥,反正先知不可能錯就是了。
“先知……你能夠預知未來?”
奧洛森的重心明顯並不在元音身上,他將陳子弘的代號在嘴中咀嚼了一番,猛地睜大眼睛,放下手臂,將壓在心底的話語脫口而出:“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會有人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就算真的有,這種人又怎麼可能默默無聞,直到現在才出現在大眾的眼中。
而且,晨曦會又是什麼組織?
為什麼這樣一個能讓“食屍鬼”退讓的強大組織,自己從未聽聞?
奧洛森情不自禁地將大拇指抵在唇邊,牙齒輕輕磕碰在精心修剪過的指甲上,為意料之外的事情而難以遏製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先知,感謝您解答了我們的疑惑。”
原本站在奧洛森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黛拉邁開步子,站到了奧洛森的身前。
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毫無起伏的聲音順著風飄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但僅憑這點,我們依然無法信任您。”
“畢竟,我們從未聽聞過先知的名諱,也未曾接觸過名為晨曦會的組織。”
黛拉說道:“龍國與維格蘭在外交關係上並不融洽,我想您能理解我們對此產生的擔憂。”
“所以,你們需要一些更有說服力的東西作為證據。”陳子弘笑著接過黛拉的話,說道:“比如,我們捷足先登的情報?”
“……還請您不要誤會我們的意思。”黛拉閉上了眼睛,再沒有言語。
多說多錯,自己的目的既然已經被對方點明了,那麼就沒有必要再說什麼了。
“沒有必要,黛拉女士,我也沒有明確的表示不會將情報交給你們。”
陳子弘將右手微微抬高,一張紙便被遞到了陳子弘的手中:“畢竟一張紙就能讓我們的關係更加牢靠,著實是一筆劃算的買賣,我說的對嗎,奧洛森先生?”
陳子弘微微一瞥,雋秀的字跡清晰工整,可隱隱點綴在上麵的斑斑血跡卻是讓人禁不住脊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