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最後一棵想要衝進食品加工廠中的植物清理掉,奧洛森轉頭看向已經恢複正常的眾人,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黛拉。”
擁有一頭淡金長發的維格蘭少女從人群中默默走出,她站到已經被破壞的不成形體的卷簾門前,攏了攏遮住腦袋的帽子,將右手輕柔地搭在了盤根錯節的藤蔓上。
她的手就像一把鑰匙,不需要任何語言,也沒有多餘的動作,手掌隻是順著藤蔓的紋路向下一滑,眼前的植株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長長的枝條跌落到地上,啪嗒啪嗒的聲響由近及遠,連綿不絕。
沒過多久,午後的陽光便灑入了陰暗的室內,位於一樓的所有人終於能夠再次得見外麵的世界。
元音看著依舊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的黛拉,眼睛微微一眯,將手摸向了自己因嘴角過度下拉而疊出的三層下巴上。
在手指來回刮蹭了數輪,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否是在為自己的下巴拋光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捅了捅站在身旁的安玉晴,嚴肅地說道:“醫生,你說這維格蘭人的技能怎麼都這麼實用呢?”
他指了指已經化為一地塵土的怪物石像,繼續說道:“又會做雕像又會除草,你說咱啥時候能招到會這些技能的人?”
“道長,這種問題應該去詢問先知。”
安玉晴的臉上掛上了一抹柔和的笑容,他順著元音的手指看向那堆塵土,說道:“況且奧洛森先生也說過,石化是有時間限製的,你若是想要借此謀錢,最後的結果包括但不限於因詐騙罪鋃鐺入獄,被當成異類而受到排擠,或者遭到邪教組織的追殺……”
“哎呀,你怎麼知,啊不是,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
聽到安玉晴還想絮叨下去,元音當即打斷了他的話,義正嚴辭的表示:“我隻是想要提高咱們晨曦會的生活質量,順便再搞點錢罷了。”
“隻是順便嗎?”
“……應該。”
安玉晴笑著搖了搖頭,他放下一直攥在手中的手機,看向黛拉站立的方向,發現奧洛森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
“我很抱歉,黛拉,等回去以後,我想我們可以擴建一下溫室。”
奧洛森將手搭在黛拉的肩頭,低聲說道:“最近皇室研究院新研發了一款空氣淨化器,溫室裡的設備太陳舊,確實該換了。”
“可以,那些小家夥肯定會喜歡一個更好的環境。”
黛拉點了點頭,她將視線從一地枯萎的藤蔓裡拔出,轉頭看向奧洛森,平靜地說道:“我確實有在為它們的死而難過,但還沒到需要彆人安慰的地步。”
“它們不是我的孩子,我管好我自己的孩子就夠了。”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將黛拉的一番言論收進耳中,奧洛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可在轉頭看到從樓上大步走下來的陸文時,嘴角的笑容又迅速垂了下去,冷淡地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再等一會兒。”
陸文並沒有在意奧洛森的態度,他隻是抬手指向頭頂已經掉了一層灰的白色天花板,說道:“等先知做完最後一件事。”
“最後一件事?”奧洛森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陸文的話。
陸文想了想,低聲嘟囔道:“他告訴我,讓沉默寡言的生靈開口……估計就是談心吧,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
“‘鳴鴻’,這就是你最近不想說話的原因?”
被點到名字的陳子弘此刻正盤腿坐在由“鳴鴻”衍生出的純白空間之中,他抬頭看向懸掛在空間正上方的“太陽”,納悶地說道:“你感知到了……同類的氣息?”
“沒錯,就是那把曾經待在那個先生手中,如今被你送給帽子男的刀。”
模糊不清的聲音碰撞到純白刺目的牆壁上,將其中難以抑製的激動之情反彈回了陳子弘的耳中。
巨大的亮白色球體上閃過層層漣漪,隨著一聲簡短的嗡鳴,空間之外的世界便展現在了一人一刀的麵前,何永元站在窗邊,借著無聲灑下的日光向他遞來一道平靜的視線。
時間在此刻被拉長到了極致,對方的每一次眨眼,每一輪呼吸,都漫長的仿佛經過了一個世紀,但“鳴鴻”卻是直接忽視了何永元,鏡頭迅速放大,對準了男人佩在腰側的長刀——“淵樗”。
“就是它,我在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鳴鴻”說道:“我懷疑,它和我是同類,我們都是擁有靈魂的詭異遺物。”
“淵樗……奇怪,上一世的淵樗明明沒有靈魂。”陳子弘皺眉打量著那柄漆黑到似乎能將黑夜都吞噬的魔刀,厚重的刀鞘雖然鎖住了刀刃的鋒芒,可從其中隱隱透出的血腥氣息卻足以讓人遍體生寒。
“沒錯,我曾經和你一同見過淵樗,上一世的它確實是沒有靈魂的。”
“鳴鴻”的聲音驟然低沉了下來,它悄聲說道:“難不成它也是穿越者?”
“有可能。”
陳子弘對“鳴鴻”的猜測表示了讚同,他說:“還記得我們在同先生會麵時,它對未來的態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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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光球蕩漾出一圈璀璨的銀環,聲音緊隨而至:“了如指掌,至少看起來如此。”
“那麼是誰告訴它如此確切的消息的?”
“有沒有可能,那個告密人是你?”
“……說話不要有歧義,這也隻是一個猜測。”
想起那本初次提及先生的未來筆記,陳子弘的眼神微微黯淡下來,說道:“畢竟,我可能沒有辦法去向他求證這個答案了。”
說罷,他長歎一聲,再開口卻是換了一個話題,他說:“我感覺,你變了。”
“你變得謹慎了,我認識的鳴鴻,可不會因未知的情況而緘默不語。”
陳子弘仰頭看向“鳴鴻”,半開玩笑地說道:“你定當會將自己的力量直接壓向淵樗,用實力來試探它的底細。”
沒成想,這句話卻是讓“鳴鴻”直接陷入了沉默,過了良久,它的聲音才再次緩緩響起:“我不會再這麼做了。”
“你和張易平隊長的死,都是因為我的傲慢與疏忽,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
“都過去了。”陳子弘搖頭說道:“鳴鴻,彆和自己過不去,這並不隻是你的問題。”